可是方才玉清骨在修炼场杀死长老的情况并没有被他们看见。于是想到这个废材小姐的无能,他们又定下心来。不说废话,当着她的面,他们又开始到处搜刮玉家值钱物品,视她为无物。仅有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杂役犹豫的看着她,不敢随便动作。
一个体型微胖的老人跑了出来,面上的表情愤恨,张口怒骂:“你们这些畜生!玉家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主人落难生死未卜,你们就这样趁火打劫?”
这些奴仆干着与强盗无异的事情,自然心虚,当下停下了脚。一个容貌猥琐、身材消瘦的年轻杂役上前瞪大眼睛,对着胖老人啜了一口:“就你是忠犬,你倒是跟着大小姐一起被抓走啊!魔界之人连杀你都嫌脏手!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奴仆杂役都跟着猖狂而笑,胖老人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力反驳,只得抖着手指点着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欲骂无词。
猥琐杂役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身后的几个人,甚至胖老人也像被突然点了哑穴一般没有了声音,而只是惶恐的看着那个猥琐的杂役。
杂役的脖子竟被玉清骨生生用手指穿了两个洞,她捏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悬了起来!玉清骨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再高也差了这个杂役一个多头!杂役尚未断气,只是在半空中抽搐着手脚,啊啊的干叫着。鲜红的的血沿着玉清骨白皙的皮肤划下,有几滴随着杂役的挣扎滴落在她脸上,缓缓淌下,绘成了狰狞而妖娆的花朵。
玉清骨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只是在看一场贫乏无趣的默剧。
她用平静的声音低低在猥琐杂役耳边喃语:“继续啊,你笑的很有气势。”
这样的情景配着这样的声音传到其他几人耳中,玉清骨就宛如一个嗜血的修罗,正在随意玩弄着掌中的玩物。
猥琐杂役的挣扎慢慢停了下去,终于头一歪断了气。
玉清骨手一松,杂役摔落在地,伴随着几声咔咔声,肢体以诡异的姿态躺在了地上。
玉清骨拿起了地上绣着白色玉兰的淡粉色丝绢,极为优雅的擦了擦纤长白皙的手指上鲜红的血液,然后再次将丝绢丢回了地上。
“你们,要不要也笑给我听听看?”
另外几个旁观者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带那忠心的胖老人,也哆嗦起来。
噗通一声,那几个抢了玉家财物的杂役奴仆中一个长得比较机灵的小杂役跪倒在地:“求二小姐饶命,我错了!求二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另外几个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将头在青石板上磕的青紫一片。
“福伯,您看怎么处理?”玉清骨并没有看那几人,而是将头转向了一旁那个胖老人。虽然玉清骨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但见过她如修罗般的行为,在胖老人福伯眼中,却比有感情还有可怕。
福伯是玉家的管家,在那些日子里,他是唯一一个尚且关照她许多的人,每每玉冰姬让她去凝香寒潭,都是这位老人偷偷送了驱寒的丹药给她,让她少受了很多折磨。
“将,将他们杖刑十下,然后赶出去吧!”福伯的目光掠过地上惨死的那个杂役,声音颤抖的说道。
“福伯真是宽容。”玉清骨微微点头,然后扭过了头,对着那几个杂役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称得上是温和的笑容:“你们看,福伯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却依然不听他的命令,甚至背叛了他。”
几人皆吓得抖如筛糠,唯有那个机灵的小杂役跪在地上挪了几步,砰砰向福伯磕了两个头:“谢福伯宽容!”
那几个应声虫自然也跟着去谢恩,玉清骨看着他们的行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但是,我不允许背叛!”
那几个磕头磕的脑中发晕的杂役闻言尚未缓过神,只觉得脖颈上一凉,便失去了意识。
那个机灵的小杂役看着身边的几个杂役皆是项后刺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倒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吓得不敢再动。
玉清骨缓缓踱步到他的面前,高高俯视着卑微的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杂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玉清骨在问他的名讳,赶忙回答:“我叫狗蛋!”
闻言玉清骨那万年冰山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抽搐的表情,然后她又压下了自己的失态,挥一挥袖袍:“留取丹心照汗青……日后你就叫丹心。念你年幼无知,听信小人谗言误入歧途,见你机灵明理,日后跟在福伯身边助他管理玉家。”
被取了个新名字的狗蛋尚有些发愣,福伯见状微微推搡低声催促道:“还不快谢过二小姐!”
丹心马上明白过来,向玉清骨重重磕头:“谢二小姐不杀之恩!日后狗蛋……不,丹心必以生命发誓效忠二小姐,唯二小姐马首是瞻!”
玉清骨看着一老一少二人,不再多言,转过了身:“我去金霖堂。”
福伯向前踏了一步:“二小姐,其实我给你的火云丹都是洛长老……”
玉清骨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她的嘴角微微抿起,挥了挥手止住了福伯剩下的话。
福伯只得闭嘴,忽然看见玉清骨消瘦的肩上坐上了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火狐,那灿灿的火色皮毛仿佛与染血的朝霞同色,几乎融为一体。
火狐扭过头看了福伯一眼,似乎露出了一抹狡诈笑容。
福伯以为自己眼花,再揉揉眼,却只见玉清骨在鱼肚白的黎明天空之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哪来的什么火狐!
“好啊,好一个听你之命,为你所用!千年前是司琴,今日是你……好,我允,但你升仙之日,必是你魄灭之时!”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垂下眼睑,她低低一笑:“随你处置。”
豁然睁眼,玉清骨扭头,一旁的篝火正好爆了最后几下,飘出几缕青烟之后便缓缓熄灭。
定下契约时的对白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眨了眨眼,浩渺星空正对着她的双眼,无数星辰印入眼睫,斑斑驳驳一片。
离正在远方看着自己,似乎知道自己苏醒,甩了甩尾巴后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化作暗夜中的一抹红,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玉清骨也懒得搭理,离身为一只千年老妖必然也有自己的事情。
离轻巧的跃向了那特别的次声发出的方向。这种声音人类无法听见,只有动物可以听得到,而这调子,正是他的手下。
离跃至一块高耸的岩石上,化作一身绯色的绝色男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跪伏在地的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一头灰色的头发,连一双眼睛都是灰色的,在黑夜中显得低调而隐晦。
“我王,您终于回来了。”他俯着身子表现出对离最高的崇敬,那双灰色的眸子中闪着点点晦暗不明的光芒,似是情绪激动至极。
离随意的扬了扬手:“你倒是来的快。”
语气随时平淡,但是一种沉重的威压马上释放了出来,灰袍男人的脸色一白,唇瓣间便涌出了一抹血色。
“请王恕罪!”他单膝点地跪了下来,“我等无能,未从司琴尊者手下……”
“哼。”离面色微有不耐的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狸愿,司琴尊者力量滔天,而此事也已过去千年,本王也不怪罪于你。近来狐族如何?”
狸愿听到离不怪罪自己,面色也没有转好多少,反而语气沉重的说道:“属下无能,离离开后狐臻借口暂管夺去了狐族王权,而他身后又有魔界撑腰……”
“啪!”
离没有动手,但是响亮的耳光已经拍在了狸愿的脸上,狸愿的脸颊上马上浮肿起来。狸愿感受到离滔天怒意,极为自觉的闭上了嘴。
“确实无能。”离冷笑着淡淡说道,但是那种杀气却惊得周围的夏虫都噤了声。
狸愿不敢随意开口,只能低着头纹丝不动的跪着,冷汗簌簌落下,划过脊背,滴在地上。半晌,离终于开口:“回去,给本王查清楚了,哪些人是狐臻的手下,不可妄动,待本王下一步指令。”
“是!”狸愿口齿清晰的答道。
“若是让你身边渗入狐臻的人,洞悉了计划,你知道该怎么做。”离随手一抛,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便深深的扎入了坚硬的花岗岩中。
狸愿流着冷汗费力的将匕首拔出来藏好,然后低下了头应声:“誓不辜负王的使命!”
出现一个间谍便斩管理者一根手指,这向来是离对手下管理不严的惩罚。
连续七天日夜兼程的赶路,当腾云之术将元力耗尽,玉清骨便下地全速奔跑消耗自己的武力同时等待元力恢复。
如此交替着,仅仅在七天的时间内,她便赶完了寻常修魄者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赶完的路程。
这份拼命的劲连离都感到有几分心惊。他天生慵懒,仅凭着自己极高天分让无数妖怪眼红的轻松修炼到了八阶,修炼过程中从未像玉清骨这般拼命过。
看着她如此抓紧一切机会修炼,离当下扪心自问若是如她这般勤奋,自己现在是不是早已经成为妖仙,当年哪还会被司琴尊者抓住弱脚囚禁千百年。
自然当玉清骨赶到金霖堂的时候,也是一副十分狼狈凌乱的模样。
金霖堂当班守门的两个戒律堂弟子看见一个和脏兮兮的小乞儿无异的,带着一只狐狸的玉清骨时,当下都拧起了眉头赶人:“去去去,我们金霖堂岂是收容乞儿的地方!还不快滚!”
玉清骨甚至没有抬眸看他们一眼:“带我去见堂主。”
这句话掐头去尾的把敬语抹的一干二净,言语间毫不客气,透露出一种傲然天地的气势。两个弟子不禁咋舌,微微后退了一步,回过神后略恼怒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动起手来还不打断你的狗腿!”
敬酒?何来敬字一说?
玉清骨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终于抬起头睁眼看了他们一眼。弟子被她的眼睛一扫,顿时打了个寒战。
“我最后说一次,我要见金霖堂堂主。”将玉家家主玉令向那两个弟子抛去,两个弟子看见是修魄四大家之首的玉家玉令飞来,顿时吓得冲过去接住。
开玩笑,玉家的玉令啊,弄破了谁担当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