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的,温热适度的水,从浴缸四周一共八个出水口,咕嘟嘟地往外冒,慢慢充盈着雪白的浴缸。而水里自动点亮几盏小灯,光影随着水波荡漾,将整缸水染得碧蓝。
然后沈戈将自己脱得精光,抬脚迈了进去。
我坐在浴缸外距离半米的椅子上,不敢朝他令人愤怒和羞耻的身体多看一眼。
然后沈戈跨入浴缸里,坐下去,才慢慢转身,笑吟吟地看着我。
他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我不动。
他的手慢慢举起来,湿淋淋的手上,拽着一把钥匙。
他说:“没有这把锁,你这辈子都出不去,别想着怎么脱身了,你的小聪明,在我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快来。”
他说得没错,我承认,我低估了这个变态,我就不该凭了这副孱弱的身体羊入虎口。
我虚弱地说:“沈……沈总,我真没想到你喜欢这么玩,你放过我吧!”
沈戈坐在浴缸里,也不看我,自顾自地将水撩到自己胸膛上。
他说:“是你自找的。”
他说:“上次在你家,我根本就没睡你,以后别用那种小伎俩骗人,男人可没那么好骗。”
我心里一震。
然后沈戈盯着我笑了,他说:“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我不仅要睡你,还要和你一起……”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慢慢向我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才将剩下的话补充完,他说:“挑战极限。”
我吓得尖叫,不由自主地跳开。
然后沈戈抓住了我,将我拖进了浴缸里。
我身上还穿着衣服,却被沈戈连身体带头死死按进水里。
我在水里徒劳地挣扎,就快要窒息。但压制住我的那股力道始终不松,他是想将我活活溺死在浴缸里吗?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我内心惊恐又绝望,最后因为极度缺氧,甚至出现幻觉。
我再一次看见自己从二楼阳台飞下去,脚下是碧蓝的泳池,以及池边那些梭角分明的大石头。
我的鲜血,在大地上梅花一般盛开。
然后,我的神智便不再完整,思想停顿,手足僵直,呼吸静止。
我想,我大概再一次死了。
新鲜空气便在这一刻涌进我的鼻腔,神智慢慢回来,我费劲地睁开眼睛,看见沈戈抓着我的前襟,在使劲摇晃。
他说:“喂,醒醒,喂,喂……”
一大口水从我的腹腔奔涌而出,我猛烈地咳嗽,几乎喘不上气。
沈戈松了口气:“第一次玩,没掌握好,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扭头,看着他笑眯眯的脸,不寒而粟。
他却依然微笑着,用最谦逊的态度看着我说:“再试一次。”
惊恐之下,我的力气无比的大,奋力挣开沈戈时,连他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迅速抱住我的腰,再次将我拖回浴缸。
他凑近我耳边,温柔地,不容置疑地说:“谁让你招惹我的?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我眼前一黑,浑身没了半分力气。
沈戈托住我的腰,手放在我胸口上,将我慢慢地沉入缸底。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因为挣扎也没有用。任由这个曾经夺走我一次生命的男人再次践踏我的生命,心中充满悲伤和绝望。
清脆的砸门声就在此刻在卫生间外响起,接着是谢蝶儿的声音:“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
这是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谢蝶儿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
我转头看看沈戈,他的脸已经僵了。
我笑了,不由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刻时针指向上午十点半,谢蝶儿,还是来得慢了些。距我在她面前炫耀,我将和沈戈在他家约会,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
是的,早在出发去往沈戈家之前,我便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张沈戈家小区的景观照。然后附文一句:今天的心情,就如出发前的太阳一样明朗。
精明如谢蝶儿,自然能认出那是哪里,再从文字就可判断,这对狗男女打算在此偷情。
我万分确定谢蝶儿会杀气腾腾而来,而且算准她不会迟到,所以并没有安排别的措施,因为我万万没想到沈戈会有那样变态的爱好,就差一点,我就交代在他手里了。
砸门声在继续,沈戈新换的这道卫生间的锁,无比结实。所以尽管门外的谢蝶儿像只母狮一样恼怒,却仍然只能隔门叫骂,不得而入。
沈戈依然保持搂着我的姿势,和我浸在浴缸里面面相觑。
然后他轻轻将我放回水里,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轻手轻脚地跨出浴缸。
他没有穿衣服,光着屁股的样子,简直是天下第一丑。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沈戈穿好浴衣,再爬上浴室窗台,像只不太灵活的猴子,从窗台攀沿而下,溜之大吉。
华丽的,而又水渍遍地的浴室里,就留下了我一个人,以及在门外叫骂的谢蝶儿。
我小心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弄出声音。因为我知道过不了一会儿,沈戈会衣着整齐地由门外进来,然后与谢蝶儿大吵一架。
我耐心地等待着。温热的水流包裹了我的全身,在这强大的,诡异的压力之下,仍然让我觉得心安。
当我还是罗青莹时,从来拒绝使用这个浴缸,因为我不喜欢泡澡,讨厌浴泡沾在身上弄出的那种粘滑感,并且嫌它占用太多时间。
而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泡澡是一种极致奢侈的享受,特别是当你拥有一间豪华的浴室时。
我静静地等待门外的动静。
却就在这时,浴缸的对面,水龙头下方,一条半尺宽的细缝映入我的眼帘。我轻轻移动过去,仔细观察,那条缝处于水龙头正下方,位置极其隐秘,如果不是缸里开着灯,以及我因屏神等待视线不得不锁定这个方位,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试着用指甲抠了抠,细缝纹丝不动。但价格昂贵的冲浪浴缸上,不会无缘无故有条缝,除非,它是某个机关的入口。
正思考着,门外传来沈戈的声音,谢蝶儿终于停止砸门,然后二人开始争执。
沈戈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谢蝶儿说:“她是不是来过?“
沈戈说:“谁?神经病!”
谢蝶儿继续追问:“你发誓她没有来过?”
沈戈说:“没有,我刚从外面回来!”
谢蝶儿说:“我不信!她是不是还没走?这浴室门怎么打不开?”
沈戈说:“浴室漏水,正修呢!”
谢蝶儿一定要开门,沈戈与她拉扯。
我就在这时起身,脱掉身上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浴袍换上,然后将门拉开。
谢蝶儿站在门外,对我怒目圆睁。
我淡淡地说:“沈总让我来帮忙清洁泳池,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于是借沈总的浴室洗个澡,谢助理,请不要误会。”
谢蝶儿瞪着我,忽然劈手就是一掌朝我打来。
她说:“不要脸!”
我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但是力气有限,刚抓住就被她挣脱,自己反而被甩了一个趄趔。
谢蝶儿趁势扑上来,要继续揍我。
沈戈赶紧过来拉住她。
沈戈说:“还不快走!”
我赶紧夺门而出。
身后,是谢蝶儿连绵不绝的叫骂,什么****,不要脸,贱货。
我猛地回头,冲她大喝一声:“你插足别人婚姻,破坏别人家庭,这些词,每一个都只能贴在你自己脸上!
我说:“我就是勾引他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别找男人,找一个,我就勾引一个,让你这辈子都只能用我的旧货!让你也尝尝抢别人男人的滋味!”
谢蝶儿更加疯了,使劲推开沈戈,就要扑过来撕了我。
我仓惶逃走,因为论体力,我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却在大门口,与一个男人撞个满怀,然后被对方巨大的力道反弹回来,跌坐在地上。
我抬头一看,姜宁皱眉站在我面前,他说:“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他说:“你身上穿的什么鬼?”
我打量自己,身上还穿着沈戈的浴袍,头发湿淋淋的,万分狼狈。
这时谢蝶儿从大门里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叫骂,就像她才是那个正室一样。
姜宁迅速拉起我,他说:“走,跟我回车里。”
我在姜宁的拉扯下,脚下仿佛生了风,几乎不能沾地,就这么被他拖拽着离开沈戈家的院子。
坐在姜宁的车里,我仍然用了很久才喘匀气息。
姜宁一言不发,耐心地等我喘完,然后递上纸巾。
他说:“擦一擦,你的头发上都是水。”
我接过纸巾,说:谢谢。
姜宁冷冷地盯着我。
我实在不想沐浴在他质疑和鄙夷的目光中,于是主动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宁冷笑:“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我叹气:“我差一点死在他家,所以,你就别冷嘲热讽了。”
姜宁略微震惊。
我说:“你也是看了我朋友圈的照片来的?还是不放心吧?谢谢。”
顿了片刻,姜宁才冷冷地说:“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来帮忙取个东西。”
我愣住,转头看着他。
姜宁不看我,继续说:青莹有一件瓷器,值一点钱,但沈戈并不知道。”
姜宁说:“我这次来,就是想取走这件瓷器,交给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