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恰似干尸一般,低下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挡住了屋子的大门。
阿珊看见我,刚想上前来慰问我,我猛的一抬头,她吓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邢珊(我叫了她本名),记得我吗。”
我尽力模仿着从前罗青莹的声音,稍微加了点尖细的“鬼音”。
她吓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回话,怕是一说话,我就把她的魂给抽走了。
“你从前就在我家小偷小摸,前后共计两只银勺,两只金底高脚杯,一双拖鞋,无数酒瓶与无数纸巾。你说你该不该用命偿还!”
她吓的双腿直发抖,抱着头咕囔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死后,你就能更加得寸进尺了!三番五次的来我家偷了什么!从实招来。”
事不宜迟,我趁热打铁,将她肚里的肚子全数逼出。
“啊啊啊!罗小姐!我什么都没拿啊!都是你丈夫要我去的!他要我给他送饭送酒送烟,送牙膏牙刷,付我钱!我什么都没拿啊!求你不要杀我。”
她蒙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他没死?为什么还在家?”
完了,有点露馅,罗青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知道沈戈出事。
不过阿珊受惊过度,自顾自的解释,并没在意我说的话。
“对对对,你走后,我想把拿你的东西归还给你,就擅自去了你家。发现你先生还在,我想跑却被他抓住,威逼利诱我每个周日晚上到门口石头下面拿留言条和钱,再把留言条上所写的日常用品在周一晚上给他送到门口。”
阿珊语无伦次,只得把知道的一切七七八八的乱讲出来(以上是我整理过的语序)。
“那你就听他话了?”
我继续阴阳怪气的说,却又带了点怒意。
她听了后,完全崩溃了,趴在地上不停的拜着我,痛哭流涕着说。
“我见有利可图,又被他拍下了入屋行窃的证据,所以……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已获取所有想得到的答案后,趁她还没抬头,赶紧摘除了美瞳,又擦去了脸上的粉底,咚的一下,佯装倒地昏迷。
阿珊见我倒下后,自知没有了危险,又感激涕零的双手合十,向天花板啰嗦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醒了后装作没事人一般,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阿珊惊魂未定,连哄带骗的把我驱赶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光洁如玉的月亮挂在我曾经的家的楼顶,整座房子被笼罩上了一层白霜,愈显冷清神秘。
沈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招玩的不错。
今天周六,明天就能去门口拿沈戈的纸条,后天就是抓鬼的时候了!
好你个沈戈,从谢蝶儿那死里逃生后一直躲起来隔岸观火,等着坐享渔翁之利。买通了裕华的小黑和自家门口的保姆,呵,我身边还有谁是站在你那边的?
总之你有意与我合作,我就来会会你。
第二天夜里,我又回到了罗青莹家,这回我没走大门,而是从阿珊以前翻墙而入的地方潜入院子。
如果沈戈知道了前两天我和谢蝶儿在这里大乱斗了一场,那他肯定也不会在这儿,但纸条还会不会照旧留下呢,我往门廊走去。
果然有,在一块小砖头下压着几张红票子和一张便签,便签的沈戈的字迹依旧。
我离开了沈家,去找姜宁,明天我得和姜宁一起来守株待兔。
姜宁自从离开了袁心澈后,一直住在市区的一家小旅店内,我找到他时,他显得很颓废,衬衫皱巴巴,头发也没整理。
哎,姜宁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过,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上了车,我并没有告诉他去哪,径直驶向了妈那儿。
为了转移他对去向的疑虑,我直接掏出了纸条,丢给他。
“我找到沈戈在哪了,这是他的购物单,明天我们去堵截他。”
我心平气和的说着,好似要去见一个老朋友,而不是杀身之仇的男人。
“他在哪?”姜宁马上打起了精神,“你怎么找到他的,他对我们有威胁么?”
姜宁拿着沈戈亲笔写下的便签,满脸疑云的看着我。
“那就是他的笔迹。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是敌是友我还不能太过肯定,但他的目的很明确,复仇谢蝶儿。”
我正视了一眼姜宁,希望他能信任我。
“那他对你做的事,你就不管了!?”
姜宁正容亢色的训诫着我。
“我当然知道!可我们没有证据。况且莫西里还在谢蝶儿那,如果沈戈愿意同盟……”
我还没说完,姜宁“哼哧”一身,鄙夷了我一下。
“你真是疯了……”
他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我也不再争辩什么,我不是疯了,也许这就是莫西里所谓的“顾全大局”。
到了莫西里旧居,姜宁很不情愿的跟在我后面,等会见到了我妈,深明大义的姜宁应该不会太过计较吧。
进了屋,我先下手为强,一把拽住姜宁。妈看我和姜宁来了,马上添饭加凳的,欢迎我们。
我们三人围着个小方桌就坐了下来,起初姜宁一声不吭,都是妈在和我叨唠,然后我给妈使了个眼色,她大概明白了姜宁的心思。
妈停顿了一下,慈心善目的对姜宁说。
“那个,小姜。你吃菜啊。”
说着她给姜宁碗里夹了一把菜。
姜宁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吃了两口,却没有正面回应妈。
“你妈怎么样了。”见姜宁仍是不愿敞开心扉,妈开始回忆过往“我和药花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她什么样我很清楚,从小我们俩互相扎辫子,一起上山采药,就像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可惜她父母走的早,很小就开始了自立的生活,她不习惯依靠别人,渐渐地她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靠努力去争取,可缘分和感情并不像她所认为的那么直白。由于她的性格,所以对于长生,她才一直不肯罢休,其实张药花比我好很多……”
“您别说了……我不会原谅她的。”
倔强的姜宁终于开口,他放下筷子,昂着头,表情有点抽搐。
“傻孩子,没有哪个作为子女的,不会原谅自己母亲。我们都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赎罪,她也一定很需要你,姜宁,没有你,她活不下去的。”
妈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姜宁却站起身来想走。当我要拉住他的时候,妈朝我摆了摆手,意思是放他去。
姜宁开了门,又听到妈的最后的一句话而停下了,妈说。
“孩子,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喊我妈……”
姜宁偏头看了妈一眼,他眼眶红了,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周一,天黑前我就出发去了沈家,为了避免被他发现的动向,我绝对早去一步,先行埋伏在沈戈的暗房之内,来一招请君入瓮。
我到了沈戈家后,发现姜宁早已在门外等我了,他靠在他的车旁边,看见他的车,我明白,他已经回过袁心澈家了。
昨晚妈语重心长的劝解还是有点成效的,不过今天是来工作的,就不跟姜宁提那么多了。
姜宁见到我,郑重其事的说。
“你确定他会协助我们?”
我很欣慰姜宁能如约赶来,之所以让他来,就是为了多一道保障,保障沈戈不是谢蝶儿的底牌……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和谢蝶儿斗智斗勇了太久,有点过于杞人忧天了。
“见到他就知道了,他今天一定会上钩。”
我自信满满的回答。
“等我找到证据,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姜宁狠狠的说。
哎,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台词。
我们从后墙翻入,自从我给沈戈打扫了下屋子后,这里的隐蔽性也不太好了,相信沈戈也不会在这儿继续待太久了。
把沈戈所需的日常用品放在正门口后,我跟姜宁来到屋后,把一楼卫生间的窗户抬起,依次钻进了屋。
沈戈白天是不在家的,这里只作为他修整的落脚点,房子停了水,也没办法长期居住,电还是有的,为的是保持暗道的正常运行吧。
我让姜宁先潜入地下室,而我上二楼躲在沈戈的暗室里,等沈戈一来到,我们前后围堵,让他无路可逃。
我打开了暗门,钻了进去,从缝隙中观察着外面,沈戈迟早会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屋里黑漆漆的,我静静的等候着我的猎物。
偌大的别墅里死寂一般安静,但凡有任何动静都能挺的一清二楚。
一楼似乎传来吱吖吖的开门声,我屏气凝神,专注的听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踏上楼梯,那声响越来越近,终于停靠在书房门前,我给姜宁发了信息——“来了!”。
书房门开了,由于屋子太黑,啥都看不清楚,只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正是我带来的日用品袋),然后“啪叽”一声——拉开易拉罐的声音,这他就喝上了!黑影行云流水的避开了桌椅茶几,走到了窗户前,把挡灰帘和遮光帘都拉上了,按下了书桌前的小灯。
就是现在!
咣的一下,我打开了暗门,从阴影中跳了出来。
沈戈,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