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天,书房角落的拜帖已经快堆到了案台。
我在案台拿着莫辰调查的资料看着,听到叫闹声。就看到门口假山处,莫忘正扒着莫羽的腿往上爬,莫羽沉着脸,明显的不愿意被莫忘缠上。其实莫忘有点像我小时候,见到帅哥就缠的不得了,有时还流着口水往人身上使劲的蹭。莫羽抬着头有些尴尬的看见我,对视时看出了近十天来他的动容,原本冰冷的双眼有了感情的色彩,心里一阵欢喜。
“忘儿,去叫莫亦把咱家那口大鼎摆到府门口去。”莫羽送了口气,转身欲离去。
“莫羽,本座帮你了的忙,不进来道声谢吗。”懒散了几天,是为了让他适应这里的人,并不是说就放他在府上坐视不管了,毕竟是一个皇子,虽说与我一般年龄,我却比他多活了二十多年。
“我没有让尊上帮我。”莫羽的声音冷到极点。没有人愿意被抛弃,或许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抛弃了,或许他只是恨那个假太子,占了他的位置。
“如果当初身份没有换,你能保证皇上还是立你为太子吗,从你进了诗府时,你就是莫羽,不是梦子羽。凡事皆有定数,在府中你可幸福过日子,也可像现在这样整日拉着脸,像是大家欠你什么一般,没有人欠你的,对你好,是因为你进了我诗府,随了我莫姓就是我莫诗的家人。再这样拒人千里,就去竹林领罚。”感觉到了莫羽的怒气,安慰了许多。“生气了吗,打我,打赢我,以后诗府你做主。”渡步走到他面前,莫羽的情绪又回到原点,不悲不怒。
“一个人把这些搬到府门口。”得意洋洋地走,牵着跑回来的忘儿。忘儿一路叽叽喳喳的不停,府门口有许多人围着那口大鼎看,护院出来疏散了人群。
想起林则徐虎门销烟,心里说不出的兴奋,想我二十一世纪的热血青年,今日也能府门销帖。将拜帖都丢进鼎中,莫忘拿着火折子,我抱起忘儿,叫他点火,大火烧了好几个时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火灭了,人散了,我站在鼎前发呆。今日之事,必定掀起都城一片风波。
一辆马车停在诗府门口,一女子走下车,衣着雍容华贵。
“尊上今日府前焚烧拜帖,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女子走到我面前,笑的优雅,扭动的腰肢旁,玉手轻摆,更显尊贵。
“不知得罪的人中,可有公主。”祭天时,曾见过此人,当日身着宫装,随行右丞也是人间极品。
“尊上是和等人,怎会怕得罪我公主府。”
“本座焚烧拜帖,只是想清理下书房,并无他意,长公主何必扣上如此高的帽子给本座。”我笑,喝着今天长公主来府上是来找事的,本人一向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得罪了全朝廷又能如何,真正得罪的也只是写贪图权贵的走狗,若真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的良臣,怎会有结党营私的心性。
“尊上不请本宫进府一叙?”女子盯着我眼睛,盯的我心虚。心里暗叫不好,若是今日真放了她进去,世人眼中我就被收入大皇子的羽翼之下了,但若不引她如府,就是明目张胆的与长公主作对,直接等罪了大皇子。
“既是长公主登门拜访,本座可有拒之门外之理。只是诗府府邸不如公主府大,容不下太多人。长公主请。”既然要进,本座就让你进,你手下就留在府外站着,也算薄你几分面子。
“莫亦,把本座的鼎搬进来,放到这。”进府走到前院,正好看见一块空地,若是放了大鼎,以后没用的纸张都可在此焚烧。
大厅里,两女人危坐,进入沉默。
“尊上,莫辰公子回来了。”
“让他先休息。”下人打破沉默,我淡淡的回了句。这公主定力十足,依然没有要动之意,我终是坐不住,靠在了椅子上。大厅的所有椅子,已经让我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沙发改造了,把图纸跟想法告诉莫薇时,莫薇兴奋的两天,便拿出了成果给我。这椅子随说没有沙发软,却也舒服。
“长公主,这椅子坐着可还舒服?”找了个好位置,唤来繁星捶背,繁星学医术很认真,对人体穴位把握的很准。
“难怪尊上的府邸门槛如此高,原来就连这厅中的椅子,都非同一般,本宫对这椅子很是喜欢,不如赠本宫一把去。”长公主说着,也偏了偏身子靠在椅子上。
“这椅子出自家姐之手,只做了几把就放在这厅中冲冲面子罢了。”腹黑公主,非要入我府,还想拿走我府上东西~真是可恶,那东西若是给你拿走了我不就真成世人眼中的大皇子门客了。
“尊上此言差异,父皇给了尊上至高无上的权利,何必心疼这几把椅子。”
“公主又何出此言,本座心疼的是家姐对本座的疼爱,本座从小身体不好,想我那家姐怕我常坐于厅内腰肌劳损,未老先衰,于是做了椅子想让我多活些时日。”我一脸委屈的说,装委屈也好,装哭也罢,总之是不让你把我的椅子带走,你能怎么样!
“尊上家庭和睦,本宫甚是感动,也就看看玩笑而已,尊上还真以为本宫会搬走你一把椅子不成。”长公主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哇!”大哭。“本座也就烧烧火,玩乐一下,就引来了年长我的公主进府凶人,皇帝还说做圣女好,可以随心所欲~骗人的~哇。”公主立马站起,莫薇进来哄我。“姐姐,我惹长公主生气了,唔~~”往莫薇怀里一钻,就呜呜的干打雷不下雨。
“长公主,家妹虽被封了圣女,却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不识大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见谅。”莫薇抱着我转身对长公主说,这一哭,想这长公主出去一外传必定世人都会觉得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不会再虎视眈眈的盯着诗府。
“本宫就是开玩笑,尊上果真还是孩子心性,本宫还有事,先回府了。”长公主说着朝门外走去。
“繁星,去送送长公主。”莫薇嘱咐,然后狠狠的捏了我一把,疼的我眼泪直冒,本来假哭,现在真哭了。
“莫薇姐姐果真是心疼妹妹,恐怕妹妹身上没伤。”揉着被恰疼的腰,看着长公主扭动的腰,与莫薇咬起了耳朵。
“不是见不得妹妹的泪不真实吗。”
“现在真实了,该看见的人走了。”
“要不叫回来再给她看看?你这戏演的,哭的声音那叫个大,府上多少下人听着看着呢,虽说是莫亦找来的人,又有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人混进的细作?我日日躺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去去的下人,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我。”莫薇的声音闷闷的,我才终于知道,原来她每天躺在院子里,都用来观察那些下人了。
“那你可有发现?”
“没,每次我起来进屋时,又感觉没有人盯着我了。”
“以后小心点便是。”莫薇点着头。
“尊上,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安逸王府门口。”繁星说。
“好,明日叫莫亦送张拜帖去安逸王府。”我从椅子上爬起来,回屋研究爷爷留下的星杖剑。一直不懂,为什么此物要叫星仗剑,明明只是个两尺来长的菱形棍。细细打量着,材料不是铁,不是金银,暗灰色却有光泽,立下光下还能照出自己模糊的脸。若说是杖,可以理解,可是仗剑,又做何解说。星仗剑一边,有一个凹处,像是能塞进什么东西一般,即兴的拔下头上的发簪往里捅,谁知这星仗剑像触动了机关般卷开,更像折扇。我拿起折合了几下,合起时不见缝隙,打开时光滑而有光泽,展开最大的地方突出密密麻麻的锋利刀头,我笑。爷爷太聪明了,这一东西非杖非剑,非扇子。用来扇风就是扇子,用来杀人就是杖与剑,精密的材料与制作。难怪爷爷要我好好保管那把簪子,原来它不但是权利的象征,更是爷爷的心血。寻了鹅毛,让繁星泡的火红,拿了些卡在扇子上,折合时还是能折合上,真不知这是什么材料,隐了星仗剑的本貌带在身上。忘儿看着血红的羽扇,在我威胁的眼神下只是看着,并未拿去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