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下的土地,一点点晕湿开来。
周围人来人往,看见那个永远气度雅然的校园风云人物这样萧索凄怆地埋头坐在树下,没人敢上前询问。
如果,彼时他知道,那一次的放手让乔落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他会不会奋力拉住那个低头哭泣的女孩?
会还是不会?
那之后他几乎是不要命地工作。没得到过不知道,但他失去了之后,明白若仍想与以前的朋友站在一起,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才行。
那时的他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工作机器,因为他根本无处安置他的伤心。
他不知道贺夕是如何说服她爸爸的,他也无所谓。毕竟恬不知耻的讲这个婚约对他顾意冬只有好处。何况,既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
订婚典礼很隆重,可是贺家的独子,他最好的兄弟却留在美国拒绝参加。
他只是挂了一个电话问自己:“你确定?”
顾意冬低声答:“对不起。”他对着自己最好的兄弟道歉,羞愧地。
那端只是叹一口气挂断。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是一个样貌,昏暗、忙碌。
他不再问不再听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生怕一个触动,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只是,那一天的鸣蝉似乎一直声嘶力竭地喧嚣在耳畔,那个哀伤的目光无处不在。
只是,多少个夜晚,他会不停地梦到一片苍茫的荒漠,似乎是在高原,他呼吸得很艰辛,每吸进一口气都像是万千的刀子在割他的脏器。身旁的女孩转过头来,在漫天满地的灰莽中更显得晶莹娇嫩,她的双眸漆黑璀璨,盈盈地看着自己:“意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他似乎是笑了,梦中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变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而湿润。他开口,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猛然惊醒,冷汗淋漓,头痛欲裂,尖锐并且持久。再也无法成眠。
只是,他习惯吃饭的时候多叫一客忌廉布丁,却从不吃。
只是,因为她不喜欢烟,所以他坐在一群吞云吐雾的人中间,仍自制。
只是,每次他成功或是失败,他都会回到那个湖边,事无巨细的絮絮地讲给她听。
再怎么假装,还是失去了。
于是,他永远先看美国的《theeconomist》再看英国的《financialtime》。
于是,他电视里常看的是CNN远胜于BBC。
于是,他开始沉迷于失眠之中,试着用这种方式接近那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之后的地球另一边的人间烟火。
他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当心上的伤口的痂越来越厚的时候,他开始佯装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