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渴望长大，几乎到达了天天盯着日历，盼着时间快点过，过了十八岁就嫁给他。对于关晓宁来说，等到十八岁到来的心情是那么的迫切，以至于她有种恨不得找到管理时间的神仙，用一瓶老酒把老神仙灌醉了，然后趁着老神仙不注意，偷偷把时间给拨的快一点，让她早点过了十八岁。
可是，老神仙没有找到，她的十八岁也没有到，梦就那么脆生生的破碎了。
结婚啊！算了吧！就算是最后变成斗战“剩”佛，她也，愿意这么剩着。
电梯慢慢往下，关晓宁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数字显示屏，一层层往下，中途停下来，不是同事就是病人家属。
徐东华看着她，总感觉她的心里好像在想什么很遥远的事。
他和关晓宁一起进的医院，一起转科，因为他的导师的缘故，他在轮科完毕后就留到了高干病房，关晓宁比他晚一点过去的。同一年有两个留了高干区，大家都说今年是牛年。
一起工作了一年多，徐东华一直就觉得关晓宁很奇怪，看着她平时也嘻嘻哈哈和大家说说笑笑，可是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就好像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那个世界被一层厚厚的茧裹着，外人根本无法接近无法进入。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吗？徐东华心想。
看着她特别能吃苦，急救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病人的排泄物之类的，护士忙不过来她就直接上了，不嫌脏不嫌累。在急诊室那两月，经常是累的不行，他看着她也就和大家一样，在难得可以休息的几个小时里，就直接穿着工作服躺在地上或者靠着柜子墙什么的睡着了，从来也都不喊苦不叫累。是啊，嫌苦嫌累就不能当医生了。
可是，有时候又感觉她的生活习惯，好像又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就算买的衣服很便宜，穿在她身上总是搭配的那么好看，以至于科里的女同事们老是拉着她帮忙选衣服。他听说大家对她的眼光很是肯定，都说她搭配的非常好看漂亮。
她明明就是一个，一个孤儿啊！
不过，没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又何必去追问呢？
到了16楼，电梯门开了。
“关？东华？你们两个下班了？”一个年轻女医生笑着问。
“嗯，昨晚我们两个值了大夜班。”关晓宁道。
“哎，我说关啊，你是不是要跟你们主任建议一下了？”女医生挤到关晓宁和徐东华中间，笑着说。
“建议什么？”徐东华不解地问。
女医生笑了，道：“你们两个再这么出出进进的，小心东华的女朋友吃醋哦！”
关晓宁笑了，看了一眼徐东华，道：“真是，我没想到这一点啊！可是我们科里住院医就我们两个，怎么办？难道让主任们去值大夜班，我们在家歇着？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我们失业了你养啊？”
“就是，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毁人不倦啊！”徐东华笑着说。
“你还用得着我养？看你这一身儿，没个六位数下不来吧？你这一身儿，我不吃不喝得两年啊！”那个女医生笑着说。
这话一出，电梯里仅有的几个人都转过头看着关晓宁。
完蛋了，关晓宁昨晚在******的璃园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穿上跑出来的，哪里知道自己会被人注意到啊！
“什么六位数？我要是和你说，都是A货信不信？”关晓宁笑着说，“淘宝的，A货。六位数，就算是杀了我也买不起。”
“你这是哪家店买的？这仿的跟真的一样啊！这面料做工——”女同事道。
哪家店？******家的店呗！
“我都忘了，回头给你找找哈！”关晓宁笑着说。
说笑着，电梯到了一楼停了下来，大家都走了出来。
“你们走吧，我要去CT室，有个病人的片子有点问题，我去看一下。”女同事笑着跟他们挥手，关晓宁和徐东华便和她说了再见就走了。
关晓宁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回头看见徐东华对她笑了。
“你傻笑个什么劲儿啊？”关晓宁道，“还不快点补觉，下午去陪你的李莫愁逛街啊！我跟你说，你再这样对人家不热情，小心人家被师兄撬走了，你可后悔都来不及！”
“后悔什么？你都没有被师兄撬走——”徐东华笑着说，两个人走向住院部后门，那边距离医院家属区近一些，单身职工的宿舍楼就在家属区里。
“我哪有你女朋友漂亮？你啊，可是危机感深重，别一天到晚心不在焉了。”关晓宁道。
徐东华笑着。
“哦，对了，你刚才干嘛看我？我脸上有痘痘吗？”她问。
“没有啊，我只是，呃，奇怪你怎么就把她给骗了。”徐东华笑着说。
“我怎么骗她了？”关晓宁问。
“你说谎的时候，音调会比较高，难道你没注意啊？”徐东华笑道。
“有吗？”关晓宁有点奇怪，还真是没注意。
“当然了，你好像就会特别想要强调什么，让别人相信，然后就用音调来表示。你忘了心理学——”徐东华道。
“打住，跟你这种心理学天才就没办法共事！”关晓宁道。
徐东华笑着。
“是啊，我还一直奇怪呢，你干嘛不去心理科？那边比咱们这边轻松点啊？”关晓宁道。
“我其实最想去的就是肿瘤科，可是程老师觉得在高干这边升职机会多一点，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程老师觉得我早点抓到机会升职的话，对家里比较好。”徐东华道。
是啊，徐东华家境不好，母亲早逝，父亲又早早娶了后妈，结果——有后妈的家庭，没有多少是和谐的。好在徐东华从小学习特别好，一路奖学金拿过来，后妈也不好意思让他辍学。
关晓宁也不能说“那你就努力吧”这种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原生家庭的影响，不是谁都可以摆脱的。
两个人走着，关晓宁一言不发。
“哦，你到了，拜，关！”徐东华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关晓宁看了眼前面的楼，果然是自己住的那个。
“嗯，拜！”关晓宁对他笑了下，徐东华就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了，他住的在后面一幢楼。
单身宿舍，事实上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苏联老大哥来的时候建的，最多五层，已经破旧的不行了。管道老化，房间漏风。医院多少年一直想把这一片房子拆了，可是这一片楼里住的都是老职工，退休金又没多少，而松江省省一院地处省城黄金路段，外面的商品房已经三万一平米了。老楼都是面积很小的，五六十平米都算大了，新建住宅的话，至少都是一百四五的，多出来将近一百平米的面积都要按市场价的话，那些退休人员怎么卖的气？于是，医院方面设计了好几套方案，都被否定了。以至于到现在，省一院就被一片高楼林立给包围了，这片楼群里，省一院的家属区简直跟棚户区一样。
“哎，后天去雪儿那边吃火锅，你记得吗？”关晓宁突然喊了徐东华一声。
“没问题，我们到时候再约。”徐东华回头喊道。
两个人做了个ok的手势，关晓宁就走进了单元楼里。
穿着六位数的衣服走这楼道，好像真的，真的是有点不协调啊！
关晓宁这么想着，不禁笑了下。
可是，想想昨晚——
******那个超大的更衣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巧的鞋子衣服都是她的尺码？
也许，她现在穿的，只不过是他给另一个女人准备的吧！那个女人，恰好和她的尺码一样而已。
算了算了，原本打算要还给他的，还是不还了，就算是还回去，他的新欢也肯定是看不上这些的。
那就让她小小的奢侈一把吧，用这些“淘宝款”！
宿舍在三楼，一梯三户的房子，虽然面积只有五十平米，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洗手间厨房什么都有。
医院的待遇还不错，给他们这些单身职工一个小小的鸽子笼，在这城市里也算是有个家的感觉了。特别是对于她来说。
去年刚到医院的时候，关晓宁和徐东华、陆雪他们住的都是集体宿舍，搬到新家才是这半年的事。搬进来之前，医院基建方面还把新人住的房间都重新粉刷了一遍，白灰刷的墙，看起来很是干净。
关晓宁给自己买了个简易衣柜，里面放着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现在，这些六位数的衣服们要住进这一百多买的“家”里，恐怕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吧！特别是要和那些两三百的淘宝款做邻居，估计早就心碎成渣了。
换了衣服，关晓宁插上电褥子，钻进了被窝里，拿着手机玩了个游戏，被窝暖了就赶紧关了电，去找周公了。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和******一起住的那个家里，梦见她光着脚在地上跑着，他在后面追着她。
“都说了你要加强锻炼，还没我跑的快！”她笑着对他喊道。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怎么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把她按在墙上。
她喘着气，回头笑看着他，道：“******，你老了，还不承认吗？”
“老了？看来你是想死了。”他说着，就咬住了她的耳垂，然后，她就感觉到抵着她腰眼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叫了一声。
“怎么样？还觉得我老吗，嗯？”他故意用那个东西磨蹭着她，在她耳边喘着气。
她却笑了，道：“就会动动嘴皮子而已。”
“死丫头——”他低低喘息着，扯下她的小裤裤，然后就——
“******，你这个大坏蛋！”
“******，你这个老流氓！”
她在梦里一遍遍的叫着，就像过去一样。
可是，猛地一睁眼，眼前却是一晃而过的白光，那是白昼的颜色。
大口喘着气，她才知道这是一场梦，就像过去的很多梦一样，而梦里那个被他蹂躏的位置，即便是醒了，也感觉到热热的。
真是不知羞，关晓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