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鸣很难过,顾清辉很明显是在划清界限。也不对,他们两个那有必要划什么界限?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楚一鸣内心哂笑。
只是,为什么之前那么温柔地守着自己醒来呢?害楚一鸣以为两人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楚一鸣也问了出来。
“嗯,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吵。”
卧室里,顾清辉在装修时安装了精良的隔音设备,倒是安静。
原来如此。
这人啊,人轻位卑不要紧,最怕没有自知之明。楚一鸣无表情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那一叠的一百元,是一千元?还是一万元?楚一鸣见也没见过这样大的数目。可是楚一鸣不想收。
以前楚一鸣总是无数次幻想,如果天降巨款自己要怎么花。首先得把家里的老房子翻新,然后给妈妈买一大顿营养品,再给老家的村办小学 建个宿舍楼,这样学生就不用三四点就得起床往学校赶了。也要把老家通向县城的公路修修,公路修到哪,就富到哪。
可是现在,楚一鸣手边就是钱,真正的唾手可得,楚一鸣却不想要了。因为这钱一旦接过来,楚一鸣就没有办法很纯粹的崇拜顾清辉了。
楚一鸣不肯收,把整齐摞在一起的钱递给顾清辉。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应得的。”
学我的话?顾清辉饶有兴趣,等着楚一鸣把话说完。
“租房子也要费用,没别的意思。”
顾清辉有点搞不清楚,楚一鸣这一刻的精明是装出来的还是她平时的脱线才是伪装。
其实,顾清辉多虑了。每个人都有精明和犯傻的时候,只是有的人精明时候长一些,有的人犯傻的时候长一些。平时精明的人犯傻会更不可挽救,而犯傻的人突然体现出她精明的一面,便显得尤其惊人。
“算了,你先去换衣服。”
楚一鸣按照顾清辉的指示来到更衣室,里面竟然都是女生的物件。一排排光鲜漂亮的衣服、一层层各式各样的鞋,还有一屉屉的配件首饰。
楚一鸣被晃得一愣一愣的,随手拿起一件衣服。上面挂着吊牌,楚一鸣一看吓得又放回去了。
更衣室外面的大约是等得不耐烦了,蒋平川大声喊:“快点,死在里面了么!”
楚一鸣不敢再磨蹭,赶紧穿上件离得近的裙子,出去了。
门外的四个男生看楚一鸣那样,比方才还要可怜了。穿睡衣时,衣服松松散散的还没觉出什么大问题来。穿件贴身的裙子,才发现楚一鸣完完全全的小学生身材。
带着穿新衣的羞涩与顾清辉一行人去吃饭。
饭桌上,顾清辉给楚一鸣盛了一碗汤。
“尝尝看,好喝吗?”
楚一鸣拿勺子小心地舀了一勺尝尝,“嗯,好喝。”
“我也喜欢喝。”顾清辉盯着楚一鸣,想要传达一种讯息。
可是楚一鸣她压根就不敢看顾清辉。
宋卫平笑眯眯地看着,心想顾清辉有的磨。
顾清辉无奈,又说:“我觉得这汤真的很好喝。”
楚一鸣后知后觉,:“师兄喜欢喝汤?要不我学习学习怎么煲汤吧。”
顾清辉这才矜持的点点头。
饭毕,楚一鸣被开车送回寝室。开车的是宋卫平,宋卫平开车比起蒋平川来要稳当许多,因而楚一鸣晕车并不是很严重。迷迷登登的回了宿舍,楚一鸣对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是难以置信。
“回来了。”刘蔷薇爱答不理的。可是等她看清楚楚一鸣身上穿的衣服立马来了兴致。
“你这衣服哪来的?一看就是大牌子。”
“哦,我表姐借我穿的。”让她们知道自己和顾清辉住一起那还了得?楚一鸣不得已说了个谎,虽没多少说服力也只能这样了。
“表姐?你设么时候多了个有钱的表姐?”刘蔷薇不太相信。
“哦,很远房的亲戚,平时不怎么联系的。”
“那现在怎么联系上了?”
“那个,她要出差一段时间,托我看房子。”
“这么说,你要搬出宿舍?”张凌也从她那永远也看不完的书中抬起头来。
“搬出宿舍?!”刘蔷薇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我、张凌、徐俏、李梓是本地人,都还住校呢?凭什么你就不住了。”
本地人就是御都人。
“也不是不住,只是搬出去一段时间。”
“你这个人真没素质,你走了,搬进新舍友来,谁知道好不好相处!”
“我把床位留着。”顾清辉那里不知何时就会把自己扫地出门,大神家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自己找好退路吧。
“算了,算了,让她搬出去。我们宿舍空间还宽敞些呢。”徐俏有点不耐烦。
“好吧,原谅你这一次吧。”真是要谢谢刘蔷薇的大度宽容。
楚一鸣与这些娇小姐们纠缠完了便开始收拾东西。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楚一鸣的东西并不多。一个编织袋外加一个书包就是楚一鸣全部的家当了。
晚上顾清辉开车来接楚一鸣,“你带被褥干嘛?扔了。”
楚一鸣不肯撒手。在农村人的意识里,搬家搬到哪,被褥和锅子就得跟到哪。有吃有住,走到哪里也不怕。虽然是大学生,楚一鸣心里还是有浓厚的小农意识。
顾清辉看她坚持也不勉强,地下室空间也不小。
“把安全带系上。”
楚一鸣系了半天,系不上去,问顾清辉:“怎么系?”
顾清辉打开车门,来到楚一鸣的门边,俯身帮楚一鸣找到衔口,“当”地一声系好。然后又走回自己的座位。
“真麻烦。”楚一鸣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也觉得麻烦,只不过安全要紧。”楚一鸣想到,原来之前坐蒋平川的车那是不安全的。
“谢谢。”楚一鸣小声说。
“不客气。”顾清辉发动车,在街上行进。
但是当顾清辉开起车来,楚一鸣就感觉不到安全了。因为车子行驶的飞一般快,楚一鸣看见车窗哇外的车辆急速向后退去。
“师兄,开慢一点可不可以!”楚一鸣手不知道要抓哪里好。
“师兄,交警看见要罚款的!”
“这里没有交警。”
“师兄,慢点!要出人命了!”
“你把人命想的太脆弱了。”
车速还在飙升,楚一鸣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了“翡翠山居”,楚一鸣腿都软了。
“下次你就不会晕车了。”顾清辉笑笑。
楚一鸣看着笑的温文如玉的顾清辉,感觉脚更软了。
“你真的是顾清辉吗?”为什么天神一样的顾清辉他会变得如此恶劣?
“如假包换。只不过想到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我觉得还是让你快点熟悉我比较好。”
“啊?”
“比如说,我不喜欢我家有人三天不洗澡。”顾清辉的脸色很难看。
楚一鸣心虚地低下头,楚一鸣不爱洗澡,洗完澡后那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让她觉得惶然。
乘电梯的时候,沉默。在狭窄的空间里,这沉默便被无限制的放大。
终于,楚一鸣沉不住气了,“你是哪里人?”
“反正不是御都人。”
“什么意思?”
“我猜你一定不喜欢御都人。”顾清辉转头“我是琼城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御都人?”
顾清辉双手插在裤兜里,扬起下巴“我就是知道。”
额,这还是大神顾清辉吗?楚一鸣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百变顾清辉。
终于到了顶层,不用顾清辉吩咐,楚一鸣自动走向浴室洗澡。
“等等,给你的。”楚一鸣接过顾清辉一直提着的那个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套洗漱用品。
“先将就着用,明天再去超市把东西买全。”
“哦,好。”大神果然细心。
楚一鸣以为与顾清辉同床共枕,她会紧张的睡不着,
事实上,并没有。
顾清辉洗过澡后穿了严丝合缝的睡衣,非常礼貌的问楚一鸣:“我可以躺在你身边吗?”
这话让面瘫的楚一鸣都有了类似于“泰山崩于前”的表情。
“可,可以。”
顾清辉依旧淡定,顾清辉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和楚一鸣并排躺下,用右手握住楚一鸣的左手。他的手很大、很滑、很凉。
不一会儿,楚一鸣身侧便传来了顾清辉陷入沉睡的呼吸声。
楚一鸣照着顾清辉的呼吸声调整自己的呼吸,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次日起床,顾清辉很客气地对楚一鸣说,拆洗床单,超过三天的就换洗,橱房下午会有人把全套高档的橱具送来,希望楚一鸣做到自己“学习煲汤”的承诺。
最后顾清辉很委婉地对楚一鸣说,希望她把带来的脏球鞋、地摊货扔掉。
楚一鸣望望顾清辉,这球鞋也不能说扔就扔了呀,看着虽然破旧,刷刷就又是一双新鞋。至于衣服,遮羞布罢了,何至于这么认真?
听完楚一鸣的话,顾清辉说:“我让你处理一部分衣物,实际上是帮我的忙。你上次来应该也看见了,更衣室里全是我妹妹的衣服。”
“妹妹?”
“是的。我妹妹之前在御都读高中,一个人住家里不放心,便跟着我住了。”顾清辉说起妹妹,很宠爱的样子,“她上个月去英国读书去了,家里这些衣服是全都不要了。”
“不要了!还有没穿过的呢!”
“所以才要一鸣你帮忙解决一下。以后,更衣室里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楚一鸣眨眨眼,问顾清辉:“我可以出去摆摊吗?”
顾清辉眉毛挑了挑,“不可以。”
因为有了顾家小妹衣物的支持,楚一鸣简直是大变身。麻雀变凤凰也不过是这样了。
谁料楚一鸣大变样这事,经过不知是谁之口,以讹传讹、绘声绘色的解说,传遍了整个寝室楼。楚一鸣成了茶余饭后故事的主角。当然最流行的三个版本则是,其一,楚一鸣不过被某富家公子包养的小蜜,自己当了真,其实人家只是贪新鲜,玩玩罢了。其二,楚一鸣课余在夜总会做小姐,为赚外快,泡上了大款。其三,楚一鸣受人雇佣看房子,却不顾道德,私自偷穿女主人的衣服。
谣言满天飞,只可惜谣言中人对外界刺激反应实在太慢,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谣言疯传也与楚一鸣没有什么朋友有关,有朋友为楚一鸣说话的话,舆论也不至于一边倒。和以前高中读书时一样,个性沉闷加天生很少表情的楚一鸣在大学也没有什么朋友,和其余5个舍友处的虽然没有很好,但也算没伤和气。楚一鸣不是那种难以相处的人,只是吃了情绪不善外露的亏。再一点,楚一鸣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就是不够大方,这与家境有关。母亲为了自己能够上大学有多辛苦楚一鸣都知道,楚一鸣的大方代价太大。不仅是物质的负担,也是精神上的负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