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汐挣扎着想要起身,慕容书连忙将枕头塞在她身后。
“汐儿,你还需要再休息一下!”慕容书的声音总是如琴音一般悠扬动听,他虽然十分关心白云汐,却又刻意拉开了与白云汐之间的距离。
“云儿,你究竟将小雪关在了哪里?”白云汐气息不稳,说话时颇为吃力。
“罢了,我现在就让人把小雪带过来!”白紫云拗不过白云汐只得妥协。
当小雪被丫鬟带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看见白云汐时总算松了口气,欣慰的笑了,叫了一声“小姐”便彻底晕死过去。
白云汐从床上爬起,厉声大喝,“叫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汐儿,冷静点!”慕容书俯下身探了探小雪的鼻息,“小雪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二人,白紫云有些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姐姐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关心程度远远超过了她。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云儿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丫鬟?”白紫云在心里暗暗说道,眸子里闪过几丝伤心,整理了一下情绪,上前帮忙。
当白紫云伸出手时不小心触碰到了白云汐的手,白云汐猛地收回了手,刻意的后退了一步,有意疏远。
白紫云朱唇微启,“姐姐……”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白云汐也意识到刚刚的举动颇为不妥,尽量放低了语气,“云儿,早些回去歇着吧!”
白紫云聋拉着脑袋,最后点点头,一个人默默的回了云苑。
白紫云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白云汐和慕容书二人。
白云汐倒是没什么,倒是慕容书,脸色尴尬,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直都没开口。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大夫来为小雪医治后开了一个药方,还有一些外敷的药,白云汐让另一个丫鬟为小雪上了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累瘫在椅子上。
慕容书让丫鬟退下,屋子里悄无声息。
慕容书步履轻巧的在白云汐踱步了一圈,又回到床边打算将小雪抱起。
“不行!”白云汐听到动静后一回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她看过小雪身上的伤,前前后后不下三十条鞭痕,每一条鞭痕都是粗长且红,渗透着血迹。
任何的触碰对于此时的小雪来说都是钻心的疼。
慕容书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不解道:“为什么不行?”
白云汐摇了摇头,“让小雪睡吧。”不愿多做解释。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下颌抵在膝盖之上,小雪被关在柴房,可她肯定在柴房里见到的那个不人不鬼的绝不是小雪,那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从未听人提起过?
“师父……”白云汐轻轻叫了一声,她还在犹豫,此事是否应该告诉慕容书。
慕容书走到白云汐眼前,蹲下身子,他伸出手摸了摸白云汐苍白的脸颊,宠溺的笑了,“汐儿,困了就睡吧。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白云汐仰起脸,与慕容书四目相对。
突然,白云汐扑过去抱住了慕容书,慕容书始料未及,身子一僵,本想推开,但又想到今夜的白云汐受惊不小,于心不忍,反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慕容书的怀抱,让白云汐有一种贪恋的情绪,她想赖在这个温柔的怀抱里,永远都不离开。
可惜,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永远会有多远。
大婚的日期近在咫尺,已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思考。
“师父,我想听惊鸿一瞥。”白日牡丹说过,惊鸿一瞥是为了她和萧墨初大婚准备的一支舞,那慕容书呢?难道要在她大婚之日和牡丹一人抚琴一人起舞吗?
想到这里,白云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她的慕容啊,是绝不容许被别人拐跑的。
对于白云汐的请求,慕容书从未拒绝。他站起身,白衣袂扬,往玲珑琴旁一坐,在烛光的映衬之下恍若仙人一般。
玲珑琴是慕容书送给白云汐的及笄礼物,从收到玲珑琴到现在,白云汐一次也没碰过。
只见慕容书坐在琴边,坐在淡月胧明的西窗之下,他白衣胜雪,青丝在晚风的吹拂下随意飞扬。
他十指如玉,勾起琴弦,一挑一拨,琴声从他指尖倾斜,宛如松间清流,如清风拂叶,
如皓月之光。
那一刻,白云汐看得痴了,她的慕容啊,宛如天神降落人间,脱尘绝俗,只要这么静静的看着,此生都不觉得遗憾。
白云汐徐徐起身,她拈花一笑,摆出了兰花指的姿势,仿若站在花丛里,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站在高山之巅,她的脚尖在地上旋转,她的身子在此刻变得轻柔,她感觉自己好似一片叶子,一片羽毛,在哪飘渺悠扬的琴声里,忘我的挥舞着。
慕容书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人儿,也看得痴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突然,白云汐仿佛一个醉鬼,踉跄了几步,直接倒进了慕容书的怀里。
四目相对,她伸出如葱十指一点点抚摸着他温文尔雅的面庞,“师父,你真好看!”
白云汐两只手捧起慕容书的脸,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突然,她凑上前去,含住了那一片带着冰凉的唇瓣。
慕容书搂着白云汐腰间的手再次一紧,白云汐那灵动的舌头已侵入他的城里,在他的城内肆无忌惮,攻城略地。
慕容书一个惊醒,试图推开意乱情迷的白云汐,但在白云汐的进攻和挑豆之下,慕容书一点点器械投降。
“师父,不要推开汐儿,不要推开汐儿!”白云汐吞云吐雾似的在慕容书耳边低吟着,空灵的声音听得人心都酥了。
前世的她亲手推开了这个世上最爱她的慕容书,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错过。
慕容书闭上眼,好似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然后紧紧将白云汐拥在怀里。
白云汐顿时就乐了,她的慕容,是爱她的。
“汐儿,汐儿,怎么才能留得住你?”慕容书一脸惆怅,还有十二天,十二天后,她将成为沧水国的九王妃,到那时,他们身份悬殊,即使每日相见,也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师父,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白云汐下定决心放弃复仇,她要的只是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好好活着,什么权利还是地位,她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
慕容书缓缓放开手,认真的问道:“汐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离开,就再也没了退路。”
白云汐咧嘴一笑,“我不后悔!”倘若不离开这里,一旦她真的嫁给了萧墨初,这一切,才是真的走到了绝路。
而现在,她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白云汐大喜,与慕容书深情相拥。
前世的她将爱列为人生的罪恶之一,现在她才明白,爱对了是幸福,爱错了才会成为一辈子的痛苦之源。
自从慕容书和白云汐表明心迹之后,两人每次相见少不了含情脉脉。
三天之后,小雪的伤已能勉强移动,白云汐派人将小雪送回了她的房间,又让丫鬟好生照顾着。
九天之后便是大婚之日,这几日天色阴沉,时而狂风大作,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白云汐和慕容书约好暴雨之夜一路西去,逃出沧水国,去西边的西楚国看看。
自那日之后,白紫云不曾再来过汐苑,而白云汐满脑子都是怎离开沧水国,完全忽略了白府这几日的诡异。
又是一天过去,距离大婚之日还剩八天,白云汐坐在床边,手抚玲珑琴,呆呆的看着窗外,她等啊等,终于在夜色降临之际,一场孕育了几天的暴雨如期而至。
白云汐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裹,本想和白原道个别,又怕白原起了疑心,反倒坏了好事,一咬牙,飞奔出门。
慕容书早已雇好了一辆车等在白府后院外的小道上,白云汐从后院翻墙而出,上了马车。
“汐儿,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慕容书拿着一条毛巾将白云汐紧紧包裹着,唯恐她受凉生病。
白云汐直接扑了上去,心中舒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会害死白府的人,不会杀了慕容,不会害死腹中胎儿,更不会再重蹈覆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我好高兴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高兴啊!”
慕容书一脸疑惑,却安慰道:“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慕容书并不明白白云汐此时的心情,只当她是因为离开了白府而感到高兴。
只有白云汐她自己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喜极而泣,约莫说的就是白云汐此时的心情。她无法控制此刻激动的心情,忍不住泪湿了脸庞。
繁华的沧水城,此刻正上演着电闪雷鸣的画风。
滂沱大雨,敲打在大街上,屋檐上,以及马车之上。
沧水城许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青石铺就的街道,店铺早已关闭,顶着瓢泼大雨,踏着漆黑昏暗的古老街道,白云汐和慕容书连夜逃出沧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