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霞道人行礼起身之后,转头瞧见这个高大道人望着壁上的图形文字,他已知道那是本门秘传心法,面上立现不愉之色,低低哼了一声。却又好像有所忌惮没有直斥出口。
那高大道人兀自瞧看,白霞道人冷冷道:“墙上刻写着均是敝派本门心法,雷道兄看了也没什么用处!”
那个被称为雷道兄的高大道人嗯了一声,面上堆起诡笑,道:“贵派心法天下无双,区区心仪已久,情不自禁多看几眼,还望道长海涵原谅。”
白霞道长终是名家高手,只是哼了一声,但自有一种慑人的风度,道:“青峰,你陪雷道兄在门外等一阵。”
那个道号青峰的高大道士恭谨地应了一声,带领着姓雷的道人走出门外。这秘府之内间间石室都开着两道门户,这座神堂虽是秘府中枢重地,但也只有两道门户。这两名道人竟是退到刚刚进来的门外。显然是监视着来路,免得被人无声无息地闯进来之意。
白霞道人等他们一出去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绢和一块黑色的似蜡非蜡,似石非石之物。先是游目瞧四壁上刻着的图形和文字,不一会儿工夫,便已决定。纵到东面墙下,迅速地用手中之物在墙上涂抹,然后展开白绢,印在涂抹过的地方,举掌在绢上扫过。随即又用那块黑色之物,涂抹在别的地方,再以白绢铺印其上,举掌扫擦。
躲在另一道门后的西门靖仇和于小雪看得清清楚楚,都知道白霞道人这番举动乃是师法蓦塌碑帖之法,将墙上刻着的昆仑练功心法印在白绢之上,这是他们昆仑派自己之事懒得多管,当下两人手拉手蹑足走开。
穿过几间石室,眼前陡然一亮,原来又走人那间悬点着灯火的石室之中。于小雪芳心中立时泛起惊惧,紧紧靠在西门靖仇身上,举手指一指那具石棺。
西门靖仇轻轻叹息一声,于小雪惊了一跳,仰眼看时,只见他望住室顶,若有所思。这才知道他竟是没有看见自己指棺的动作,并非因石棺有异而发出叹息。
正要开口将刚才之事告诉他,西门靖仇已经低声道:“小雪,那白霞道长刚才的举动,你已经见到。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愚兄一直以为这次到昆仑山告知他们危机受阻,完全是那白沙道人从中生事,现在才知道这白霞道长的卑鄙心术,实在有辱昆仑清誉……”
于小雪哪里管人家的闲帐?她一口一声恶道,早就将昆仑派之当作坏人。这时正要插口说出早先之事,只听西门靖仇又道:“这白霞道长偷偷将昆仑心法印在白绢之上,这种行径,实在有失身份。愚兄虽是一心一意到昆仑山求学他们的心法,但在未得昆仑掌门枯木真人允许之前,绝不偷学……”
于小雪眉头微皱,道:“这样说来,仇哥哥刚才在那神堂内竟没有用心记住墙上刻着的心法了?”
西门靖仇道:“我不是说过,若是未得枯木真人允许,绝不擅自偷学么?这且不去提它,那白霞道人不但行径卑鄙,甚且容污纳垢,将外人暗藏在山上……”
于小雪道:“是啊,那个姓雷的道人不是昆仑的恶道,以小妹看来,这个姓雷的老道绝不是好!哎,我们快走吧,这儿有鬼……”
西门靖仇道:“就是你刚才说过的么?”
说时双目凝神打量那具石棺,忽觉于小雪身躯微微发抖,心中想道:“我虽不怕鬼神,但小雪却十分害怕。再说我们二人都身藏内伤,不比平时,若然棺中真的有什么异物,决计无法与抗。”这么一想,顿时打消开棺释疑之心。
他拉住于小雪,举步走出石室,出到门口之时,果然听到石棺传来笃笃之声,心中一凛,装着没有听见,脚下加快,一忽儿就到了另一间石室之内。
于小雪取出珠子,两人借着珠子上青蒙蒙的光华,打量此室,只见石棺之上五尺左右吊着一盏灯,但没有点上,此外一切与外面的石室无异。
于小雪本不想瞧看那具石棺,可是双眼却忍不住要向石棺望去。西门靖仇则游目扫瞥四壁。两人都同时呀的一声低叫起来,于小雪心中一直疑神疑鬼,此刻又见一桩可怕之事,不由得全身一震,扑人西门靖仇怀中,西门靖仇一手持珠,一手抱住她的纤腰,道:“小雪,你且看看墙壁。”
西门靖仇转眼向石棺望去,仔细一打量,不禁微凛。原来这具石棺之盖并没有盖紧,露出两寸许的缝隙,在那棺盖边缘赫然现出几节白骨,似是手指从棺内伸出抓住棺盖,饶他胆气过人,平生不信鬼神之说,可是目下亲见这截干枯指骨抓住棺盖,生像是要借力起身,焉得不惊。
他倒抽一口冷气,心想如果棺盖突然开了的话。好歹先将小雪推出室外,由自己先挡住这具僵尸。
等了片刻,石棺毫无动静。西门靖仇忖道:“如果我也露出怯惧之意,一会当真有什么古怪的话,只怕小雪骇得四肢无力。我即使是心中害怕,也得假装没事才行。”
此念一生,登时胆气回复几成,低声道:“小雪,这景象虽是古怪,但未必就如你所想,待为兄上前瞧瞧,你且贴着墙等我!”
于小雪呐呐道:“不,我跟着你……”
西门靖仇道:“也好,你瞧清楚之后就不用害怕了!”两人相拥着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具石棺。西门靖仇伸长脖子,俯身向前,手中举着珠子一照,只见抓扣住棺盖的几节枯干指骨直通入棺内,臂骨发出惨白的光芒。
他不再告诉于小雪,沉臂垂掌向那棺盖推去。吱的一声,那面棺盖已移开大半。珠光照处,只见一具骷髅躺在棺中,身上血肉衣服俱已化灰,这具骷髅左手伸长抓住棺盖,右手掌指间光华闪闪,西门靖仇定睛看时,原来是一柄四寸来长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