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后脑勺凉嗖嗖的,黎邵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伸过来一只手来,把我的手紧紧地攥他的手中。
深秋的天气温差很大,早上就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我的穿着有些单薄,不知道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箫瑟的冷风中颤抖。我忍不住转过头去望了一下,只见卢振浩跟在黄发少年的后面,一脸冷漠和邪恶。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
路边几个卖早餐的老板见我们从他们旁边经过,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凉拌卷粉两块一碗,要吃吗?”
“玉米馒头一块一个,要不靓妹?”
“煎饼果子咧,正宗的煎饼果子。”
我们摇摇头,微笑着拒绝。我心想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惹怒了卢振浩,今天是不是可以在这悠闲地享受着早餐呢?
天气虽冷,黎邵东的手心却微微出了汗,我能感觉到他的慌张。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同时抓紧了背包带子。“嗖”地一声,有人开始掏出类似于刀的东西,那东西与空气碰撞,发出清冷的声音。
“快跑!”黎邵东拉着我的手向前冲。耳边有呼呼地风声吹过,喉咙像被什么东西赌住了,腹部隐隐有些不适。因为我跑得太慢了,黎邵东几乎是拖着我跑的。
跑到了一个民房集中的地方,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没事吧?”黎邵东关切地问。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你自己跑吧,我……再跑孩子……孩子就没了。”他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一个小村落,虽然周围已经建立不少厂房,但是小小的村巷依然可以窥见出当初的荒凉。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小道,长满杂草的农田,一间一间的砖瓦房和泥坯房并不成排,有些杂乱无章,与附近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多简陋的民房经过粗略地改造,变成了出租屋——打工者的栖息之地。
我旁边有一个大大的垃圾桶,散发着恶心的嗅味。里面的垃圾堆得像一座小山,因为装不下了,垃圾桶旁边也堆积了不少。
“你先躲在这儿,我去把他们引开。”黎邵东把我推到垃圾桶旁,把我按下,然后拿旁边一个废弃的编织袋把我盖了起来。
“记住,待在这儿哪也别去,等一会儿我回来找你。”他交待完后,抓起旁边一根拾荒者还来不及捡走的铁棍,匆匆地跑去了。
垃圾桶的嗅味熏得我差点呕吐。我捏着鼻子,屏住呼吸,听见附近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人发出了惨叫声。我吓得缩成一团。小时候我特别害怕血腥的场面,哪怕知道电视里演的是假的,也蒙上眼睛不敢看。
这时,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向这边跑了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嚷:“那个女的跑哪去了?”我的心“咚咚”地跳着,一动不动地蹲着,仿佛石化了一般。
“明明跑到这边来了,怎么这么快就不见影踪了呢?是不是躲到哪儿去了?仔细找找。”两人在我附近徘徊了好一阵,最后脚步声终于消失了。
我又害怕又担心,黎邵东不会出什么事吧?刚才的那一声惨叫会不会是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村巷里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我从编织袋下面钻了出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附近租房的房客们开始陆继地走了出来,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开电动车,有的走路,他们揉着朦胧的睡眼涌向各个工厂。刚才的那场混乱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有发生过。
我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黎邵东,但又怕他在躲藏的时候被人发现,只好做罢了。正在我发呆之际,有人用手从背后戳了我一下。我以为是黎邵东,笑着转过身去,结果吓得魂差点没了。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背着一个破布袋,拿着一个破碗向我乞讨:“姑娘,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他的头发结成一团一团的,目光浑浊,裂开的嘴露出里面残缺不全的牙齿。
以前在家的时候,听村里打工回来的姐妹把广东吹得像天堂一般,仿佛只要动一动手就能抓到大把的钱。我没想到广东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有乞丐。我吓得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