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都没有爬过这么长的路,一听说到头了,我的手脚不自觉地发软,一下子就瘫倒在那里,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是白梅出去后又回过身来,拉着我的手,硬是把我给拖了出去。等到我出了洞口,外边早有人打上了灯。我发现这里的空间还挺大,一看就看出是个墓道,我们钻出来的的盗洞就打在那墓道的壁上。在我们出口的左边,那半截墓道像是遭遇了一场坍塌事故,乱七八糟的石块和泥土把整个通道给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在我们的右手边,那剩下的墓道还是完好无损,直直地通往一间墓室。
花少已经打着手电,走到了那墓室的门口,他往里头扫了一眼,突然就往后一跳,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看他的那个表情,就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他跑到我们跟前,指着那间墓室,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压低嗓门对我们说道:“我的妈呀,不得了了,这里头有好多……好多只大粽子。”
一听他这话,我们都紧张起来,早先才金甲尸神那一只粽子就把我们给折腾得够呛,要是再来上一群,那可怎么应付得过来。
我和薛忠赶紧也摸到了那墓室的门口,拿手电照着里边的情况。
与其说这是个墓室,倒不如说它是这个墓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仅仅是宽敞了一些而已。因为这里跟本就没有墓门,也没有台阶、门坎什么的。
这里头的空间倒也不小,基本上有两三个黄河古道之下的石室那么大。在这间墓室里头,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的尸骨,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能有个四五十具吧。
这时候花少又凑了上来,在我耳朵旁边小声地说道:“看到没有,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有很多粽子。”
我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毛栗子:“我说你是不是吓破了胆了,不就是几具尸骨么,在上边那满满当当的还见得少呀。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见着风就是雨,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侬晓得未!”
花少有点急了,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大声说话。他指着远一点的地方,对我说道:“你再看仔细一点,前边是不是有三个人……坐在那里。”这小子这一回真的是害怕了,连声音里头都带着点哭腔。
我顺着他的手指把手电光射了过去。果然,在那墓室的尽头,我竟然发现了一道门,而且还是一道挺壮观的大门。刚才只顾着看那些地面上的尸体,居然是没有发现有这么大的一扇门杵在那里。那道门高出地面少许,门前有台阶,在台阶的两边,矗立着两尊高大的石兽,看起来显得十分气派。那石兽一左一右,守护着门前的台阶,手电光照上去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雕成的。
花少所说的那些粽子,就在那道台阶之前的空地上,还确实是个人样。与周围地面上到处散落的尸骨不同,这几位是呈打坐的姿势,在地上一字排开。在他们的身边的地面上,还摆放着什么东西。我拿手电在他们身上晃来晃去,晃了半天,他们连动也不动。
我冷笑一声,转头又给了花少一下:“你喵了个咪的,谁告诉你坐着的就一定是只粽子,你不要告诉我就是这三个东西把你小子吓到尿滴……”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小子的脸刷地就白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指,颤颤悠悠地指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看这情形,也觉得不大对劲,连忙往前冲了两步,然后再回头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回我算是学乖了,不再冒冒然地回头了,我可不想在一天之中连续五次跟那些恐怖的要死的鬼东西对上眼。
花少指的是地面上躺着的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的衣服还没有完全烂光,还剩下几片破布裹在身上。只见这东西的腹部,竟然像是充了气一般,慢慢地鼓了起来。
不是吧!真的被这小子给说中了,又要来个尸变!我还记得那具金甲尸神的尸变,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乌鸦嘴的毛病也会传染么?你说这边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要是都变成粽子的话,那基本上都不用等到它们动手,老子先自行了断得了!
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赶紧让人先回到盗洞里再说的时候,薛忠有所行动了。他几个大步,就跨到了那具尸体的跟前,拿手中的利刃把那破布一挑。就见那尸体的腹中猛然跳出了一只老鼠,个头大得吓人,足足有家猫那么大。这东西明显是受了惊吓,“叽”地一声叫,在原地又蹦又跳地转了几个圈后,就一溜烟往角落里蹿去,一转眼就没影了。
身后突然爆发出来的女生们的尖叫,才是真真切切地吓了我一大跳,这其中居然还有巧巧的声音在里头。
我回头一看,发现白梅在那原地不断地跳着,生怕那只小东西跑到她那边去。而巧巧更是夸张,居然是抱着阿雄的脖子,蜷起了双脚,整个人都吊在阿雄的身上。
阿雄在那呵呵地笑着,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模样。看来这女魔头虽然厉害,基本上可以秒杀一切,但是女人毕竟还是女人,她可以和一只粽子干仗,却还是敌不过女人的天性。这么小小的一个生物,居然就能把她给吓个半死。
我勒个去的!竟然只是一只耗子,差点把老子的魂都给吓丢了。我擦掉了头上的冷汗,和花少对望了一眼,大家都苦笑了一声。自打下了地后,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古怪事情是层出不穷,搞得我们心惊胆战的,还真的有一点草木皆兵了。
薛忠回过头来,沉声说道:“都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说完,他拎着手中的巨斧,带头跨过地上的尸体,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在这种时候,这位国内顶尖高手的风范就显露无遗了。
有薛忠这个老手在前面打头阵,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于是我就跟在他身后,很小心地不要踩到躺在地下的那些尸体,也朝着那三个打坐的尸骨走去。
就快要到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了,这三具尸骨的身前的地面上,确实是摆着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他们所用的兵器。
这时候,我就觉得身边风声一响,一个人影从我的身后一下掠到了前边,却原来是那老爷子。只见他快步跑到那三具尸骨前,“咕咚”一声,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这会儿我可是彻底地愣在那里了:我说这又是个神马情况?那老爷子莫非是被鬼迷了,好好的跪那些尸体作甚?
我的心里正奇怪着呢,只看见那老头身后的薛忠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也是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这还不算诡异,等到巧巧和阿雄也是双膝着地,纷纷跪在了那些尸骨面前的时候,我可是真正慌了神了。这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这都还没开打呢,才刚照个面就让人跪地下了。你说连我几大高手都着了道了,要收拾我们剩下来的这几只小泥鳅,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看了看花少,他也是一脸的愕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老头跪在地上,右手握着左手的大拇指,左手覆于右手之上,按着道家的礼数,朝着其中的一具尸骨行了一礼,又磕了三个响头。如此重复三次,方才站起身来。而他身后的三人,皆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那老头看我愣在那里,对我解释道:“这些,乃是鬼愁门的先辈们的遗骸。”
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这里,看来就是本门歼灭倭寇的战场之一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我擦了一把冷汗,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魅在作祟,只不过是这些高手遇着了祖师爷而已。祭拜先人,自古以来就是我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当年舍生取义的抗倭英雄,理应受到后人的敬重和膜拜。
所以我拉着白梅,在这三具遗骨面前站定,也是鞠了三躬,以示尊重,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三位先人的遗骨来。
这三位先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分明就是出家人,一僧两道。他们的遗体保存得比较完整,也没像周围的那些尸骨那般腐烂到只剩下骨头。他们的遗体虽然已经脱水风干了,但是坐姿挺拔,面容安详,在那干瘪的外表之下,还是可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生前的仙风道骨。
我注意到他们身前的物品,一把宝剑、一支降魔杖和一只罗盘。这些东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普普通通的。
薛忠盯着那罗盘看了半天,突然问他的师父:“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杨公亲手制成的三合盘?”
见那老头点了点头,薛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瞪着两只牛眼,又问道:“那么这位师祖乃是……”
那老头不等他问完,就接下了他的话茬:“你猜的不错,这位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位神秘的‘鬼道’先辈了。”
老爷子见我们都不大明白,干脆就席地而坐,点起了旱烟袋,给我们讲起这“茅山鬼道”的传说来。蹲在一堆尸体前边听人讲故事,我这辈子当真还是头一遭,当然我真的希望这也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传说在茅山各派斗阵斗法之风最为盛行的时候,江湖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名道人,自称乃是茅山后人。没有人知道他是属于哪一个门派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人们所知道的是,这位道人在半年之中,一共挑战了八大门派,击败了当时江湖上最具盛名的几位茅山前辈。而且输在其术下之人,没有一位不是心服口服的。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前去挑战他,各大门派都遵守了与他的约定,那就是不许再与同门斗法。
这位道人的行踪十分诡秘,没有人能够猜得出什么时候他会在什么地点出现。
有一个关于他的传说,传得神乎其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