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的这一声大叫,加在我手上和脖子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下来。一个疑惑的女声在我耳畔响起:“辉子哥?”正是那巧巧的声音。
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差一点没哭出来。亲人啊!咱可算是找着组织了,你说要是再让我一个人多呆上一会儿,我非疯掉不可。
这时候,边上突然有人打起了强光手电,把灯罩一掀,周围又是亮堂堂的一片光明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只好拿手挡着光线,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不再难受了。人这东西真的很是脆弱,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光明,都会让人感觉到难以适应。
我回头一看,先前扭着我的人,不正是巧巧这女魔头嘛!她那满脸惊讶的表情里略带了一些少女的羞涩,看到我回头看她,她连忙放开了我的胳膊,躲着我的目光,红着脸朝灯光走去。
“刚才我摸到的那个玩意儿,难道说是这女魔头的……”我只感觉脸上也是霍地一热,随即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反应还真算得上是够快,刚才如若是慢了半秒钟,等到我叫出这女魔头的名字的时候,恐怕我的脑袋已经不在这对肩膀上扛着了。对于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移的,那金甲尸神就是最好的例证。
接下来我又开始有一点佩服自己了,就凭着这虐人的手法和那一点淡淡的香味,我就能马上猜出袭击我的人就是这女魔头(当然,那手上的感觉还是帮了大忙了),俺还真的是有那么点一休哥的智商的。
手里头掌灯的那位正是阿雄。看到我突然之间凭空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小子也是满脸惊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而在那棺材落地的地方,正站着那师徒俩。那老头还是一脸淡定,不断地捻着自己的那一撇山羊胡子。而薛忠的手里却是拎着一根撬棍,看来这棺材的破裂,正是这小子的杰作。奇怪的是这两人对于我的出现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样。
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得“呯”的一声枪声响起,耳边传来了花少的叫骂声:“你娘的,再来啊!怎么不动弹了,有本事再来啊!”
阿雄把灯光转了转,照向了出声的那个地方。
我突然发现这个地方跟刚才我一个人的时候相比,起了很大的变化:我们所在的平台还是老样子,几个大鼎杵在那里,那破裂的水晶棺和断裂的铁链也都还在。可是平台之外的变化可就太大了。首先,那满满当当的湖水不见了,四周是一片略为平坦的地面。其次,整个空间也不似刚才所感觉的那么巨大,我们的手电光还是照得到头的。
这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而我们所处的平台正处在这个山洞的中央,整个比起地面来,向上凸起了几米。可以很容易就看出这个平台是人工修建的,因为人工的迹象实在是太明显了,就连踩在我脚下踩着的地面上都铺着一排又一排的青砖。
在这座平台的四周,东一堆,西一堆地堆满了枯骨,放眼望去,规模十分壮观,也不知道全部都是人的,还是有其它什么东西在里头。看到这个场景,我不禁咋舌:这么多的尸骨,若都是人的话,那得杀多少人才够。这曹操可真够狠毒的,不就是个殉葬么,随便意思意思不就得了,还真玩这么大的手笔。
而花少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堆尸骨跟前,一只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拿枪托玩命地砸着其中的一具骨架,都把人家都给砸烂了,他也不停手。
直到巧巧叫了他几声,他才停下手中的活,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到了面前,他看到了我,先是一愣,随即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拍打着我的头,嘴里头还囔囔着:“我说辉子呀,你还真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就跟你那相好的跑了,妈呀吓死我了!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猪!”
这可倒好,还成了我的不是了!要不是这小子嘴里边不干不净的,也不会惹出后面的事情来。这还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啊!
一把将他推开,我着急地问道:“怎么,你没有和白梅在一起?”
“你还说呢!”花少这小子一脸的委屈,哭丧着个脸,“我在那块石头上只是眨了眨眼,你们两个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诶?这个你还来问我?我说你小子不是死皮赖脸地紧捏着人家小姑娘的手不放么?这怎么回事……不是这样都能被你给搞丢吧!I真是服了you了!”
我苦笑一声,心里头就更加着急了。我原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失踪,花少和白梅还是在一块儿的。可是现在看来,我先前的想法实在是太乐观了。确实是,你说那鬼东西能把一个人困住,那么同时困住几个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回想起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说是刻刻惊险,步步惊心,已经快要接近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白梅这姑娘原本就十分柔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现在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面对。
这会儿我连寻死的心都有了,一把抢过花少的手电,对着四周一通乱照,可就是没有发现白梅的影子。这可把我给急得,就差要把所有的尸堆都给翻上个遍,一个个地去寻了。
到最后还是巧巧眼尖,在几具尸体的下边发现了白梅的踪迹。原来这小妮子头上戴着我给她的头灯,那头灯还在亮着。在我的手电光的照射之下,反而看不出来,等到我的手电光一移开,巧巧这才发现那些尸体之下的光源。
我靠!这小妮子怎么会跑到尸堆下边去?我连忙跑过去,扒拉开上面的几具尸骨,把她给拖了出来。
在手电光的照射之下,只见白梅面色铁青,紧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脸上、身上血迹斑斑的,看上去真的不像个活人。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呼吸加快,手脚冰凉,一动都动不了了。只看到阿雄巧巧他们围了上来,至于他们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居然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直到阿雄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白梅其实只是昏了过去,那身上的血是她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搞得,没什么大碍,我才总算是三魂七魄重新归位,又活了过来。
我们把白梅抬到了那平台之上,拿了个包给她垫在头下。阿雄从他的包里摸出了一瓶酒精,还有一些纱布,巧巧就开始帮她清理头上的伤口。
这时候花少已经是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了。
原来这小子被人吹了灯后,心里也是怕得要死,目光只是游离了一下,就发现我和白梅凭空消失了。这着实让他抓狂了好一阵子,不过这小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很快就发现了在岸上怎么走都是回到原点。
所以这小子决定下水试试。照他的说法,他下水才没走几步,就掉到了一个沟里。奇怪的是这沟里头却是一丁点水都没有,只有一堆堆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那里。他一抬头,发现水都在他头顶上飘着呢,自己呆的地方整个一水下洞天。
这可真是人间奇观!可是还没等他开始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从那些尸堆之中就跳出了几具尸骨,恶狠狠地向他扑来。这小子立马抬手就是几枪,一下就把那些东西给轰散了。可似乎这些东西总是打不完的,他才灭了几只,马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有另外几只跳出来,源源不断地朝他攻击。
就在这小子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之间所有的尸体一下子都瘫到了地上,再也没有新的东西跳出来,搞得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然后就听见了巧巧呼唤他的名字,一转头,就看到了我们。
这时那老头说话了:“其实我们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我们闯进了先人所布下的阵法之中了。”
老头走到其中的一尊巨鼎跟前,指着上面蚯蚓般的文字,转头告诉我们:“这种文字,乃是我茅山一派所用的‘阴阳通书’。据说此书可以上达天庭,下传地府。可惜呀,可惜!现如今早已失传,已经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上面所写所述了!”
他又指着鼎腿上的符箓,解释道:“这里的每尊鼎的每一条腿的四个面上,分别刻上了‘通地符’、‘化阴符’、‘驱冥符’和‘泯生符’。所以,依老夫判断,这恐怕就是早已失传了的‘聚阴大阵’。”
我心里一阵纳闷,不是说这老头乃是花少的师叔,“鬼愁门”的前辈么?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茅山派的了?
那老头似乎颇能度人心思,呵呵一笑,对我说道:“‘鬼愁门’本来就是江湖上各门派互相联通所组成的一个组织,我茅山一派算是加入得比较早了。”
“那您是怎么干起盗墓这个行当来的?”我一时嘴快,顺口就溜出来一句,吓得边上的花少死命地拿手指从后头捅我。其实这句话我也是有意无意地问出来的,想那茅山一派,乃是名门正派,即便是为了抗倭大业,委身与盗墓贼合作,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自毁招牌,使祖师爷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