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宝贝盘子,拿手电照在上边,然后有模有样地度起方步,口中念念有词,四处打探起来。看着他那架势,我突然又想起了他的师傅。之前在黄河古道上,探那“黑龙眼”的时候,老爷子也是这般左看看右瞅瞅的。不过那会儿那老爷子可是空着两只手的,而如今薛忠的手上却有那“三合盘”做辅助,由此可以看出老爷子的道行确实是比薛忠又要高上一筹。
不过薛忠的本事也不小,才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就选定了一块地方,招呼着我们过去,一道拿铲子清理起那块地头的土来。
果然,几铲子过后,铲头“叮”地一声就戳到了硬家伙。薛忠飞快地下着铲子,几下就将一尺见方的泥土铲飞,底下露出了锈迹斑斑的一块铁皮。
薛忠一看,轻呼一声:“这回有戏!”下铲就更加卖力了,都不怎么要我们动手,这家伙就跟一台加满了油的小型挖掘机一般,手里一支工兵铲不断地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将一块方形的大铁皮整个清理了出来。
这时候,我们才真正了解了这块大约一米来宽,两米来高的大铁皮的真实身份。靠近边缘的两个拉环告诉我们,这是一道门,还是一道需要掀起来的门。这样的门,我估计应该不会是整块铁做的,一般是中间用其它材料,比如水泥什么的制作,然后再在外头包上一层铁皮。
薛忠照例拽住那两只拉环,想要发力将这道门给掀起来。可是我估摸着门轴应该是锈死了,任凭薛忠如何用力,那道门就是纹丝不动。到了最后,那两个拉环经不住拉扯,干脆齐刷刷地断在了薛忠的神力之下,让这只收势不及的老虎摔了个四仰八叉。
花少笑嘻嘻地扶起了一脸尴尬的薛忠,嘴里头还是照旧闲不下来。
他调侃道:“师兄,毛主席曾经教导过我们,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嘛!您说您老人家啥事情都亲力亲为,这要是一不留神闪了腰,这对将来娶媳妇,那啥可不大好是吧!我看还是大家伙一块上,肯定能搞定这东西。”
薛忠从鼻孔里头“哼”了一声,寒着一张脸又走到那道门跟前,蹲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说道:“这回没办法了,得上撬棒了,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咱们又该上哪找撬棒去?”
他才说刚完这句话,“铛铛”两声,两根撬棒变魔术似的掉在了他的眼前,原来是三木从一名鬼子的背包里头抽出来的。
我看着那位背着包的鬼子,心说:你丫是猴子请来的小叮当么?
有了撬棒在手,薛忠又来了精神,他找了块石头,几下就将撬棒的一端敲进了那紧密的门缝之中,然后使足了力气往下一压。你还别说,这招真是管用,眨眼间那扇门就在一阵令人倒牙的“咯吱”声中被撬开了一条小缝。薛忠让我用力踩着那根撬棒,他自己又拿起了另一根,走到了门的另一头,将撬棒插进了那道缝隙里头,然后将先前用来敲撬棒的那块石块垫在撬棒底下,再一压,又将门给掀开了几公分。
一个令我们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当时大伙的手电光都集中在薛忠的手底下,我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很足。正是因为这样,在那扇门被掀开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脚底下的那道门缝里头居然透出了光亮。虽然这道光线很是微弱,但是在黑暗之中我却是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这一个惊人发现,令我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和手电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几盏强光手电直射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连忙拿手臂挡在眼前,挥着手让他们将手电移开。
“辉子,你小子到底在鬼叫什么?”花少不解地问我道。
我指着那道缝隙,结结巴巴地说道:“这里头……这里头怎么会……有亮光透出来?”
所有人听到我这么一说,也都愣住了。一个几十年无人进出,尘封于这座大山的山腹之中的巨大陵墓,在它的入口处,居然有亮光透出来,这话你若是说给任何一给人听,一定没有人会相信的。
“关手电!”薛忠沉声说道。
大海首先灭的手电。三木则做着实时的翻译,几秒钟过后,每个人的手电都关上了,我们又陷入了一片无边的漆黑之中。
然后所有的人都像我刚才一样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因为我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扇开启了不到五公分的门缝之中,的的确确射出了微弱的亮光。
薛忠让我们稳住那两支撬棒,自己则朝地面上趴了下去,慢慢地将眼睛凑在了那道门缝上,朝里头望去。
“这里头……有灯?这还是……电灯?”他撅着个屁股,先是嘟囔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迷茫的样子。
薛忠这辈子发冢无数,基本上什么朝代的古墓都见识过,墓道里头点着灯的,我估摸着他应该也不少见。
我就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古墓,考古队在发掘的时候,启开墓门,墓道里头一盏长明灯在那里幽幽地燃烧着。后来经过考证,这个墓主人的下葬时间是一千二百年前,一盏灯能够持续燃烧一千多年而不灭,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在这墓道里头亮着电灯的,估计别说他了,我看就连他的那个死鬼师傅也未必见识过。毕竟电灯这玩意儿是近代的发明,跟这千儿八百年前的古墓根本就不配套嘛!
不过这件事情说奇怪也不奇怪,不用去想都能知道,这一定又是当年驻扎在这里的小日本们的杰作。唯一令我感到费解的事情是:这里的电力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电灯嘛,通电就能亮,断电就会灭,这是三岁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可是这个地方少说也已经被废弃了有六七十年之久,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电力供应?
既然那扇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那么,要将它彻底揭开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动手,只用了不到五秒钟就将这扇沉重的铁皮门给掀了起来。
“轰隆”,几个人再一道撒手,那扇门就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带起一阵劲风,煽起了地上的层土。那些尘土在空中飞扬着,形成了两个小小的旋风。
而在打开来的门洞之中,露出了几节朝下而去的台阶,在这些台阶之后,一条笔直的通道从地下直直地通向了那座穹顶之内。
为了更好地观察那通道之内的情形,我蹲了下来,将头朝通道之内探去。
这时候我终于看到了薛忠口中所说的电灯,那是一盏老式的矿道灯,正镶嵌在通道靠近顶部的侧壁之上,在其上包裹着的铁丝网内幽幽地发出一股子黄色的光芒。显然这里的电压并不是十分的稳定,那盏灯所发出的光线并不是很强,而且忽明忽暗的,不过也已经足够照亮这通道内并不是很宽敞的空间了。
薛忠带头猫腰进入了那道门里,他东摸摸西看看地四处查探了一番后,道了声“没事”,就挥挥手示意我们都进去。
等我们全都进到了通道里头,我这才发现,那样的矿道灯并不只有这一盏,长长的通道之内,大约每隔十来米就有一盏这样的灯挂在墙壁上。神奇的是,这些灯居然大部分都还是亮着的,虽然它们所发出的光线并不是很强,但是已经足够让我们看清这通道内的一切了。
“这里一定有发电设备……”花少喃喃的说道。
“可是什么样的发电设备能够维持这么多年还在工作?”我问道。
三木凑了过来,又是一脸的得意,他刚想张口说话,就被薛忠给打断了。
“你******要是再敢说出什么日本制造之类的废话,老子现场挖个坑,立马就把你埋里头,你信不信?”薛忠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三木一句话没说出来,愣是给憋回了肚子里头,那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只癞蛤蟆那么搞笑。
薛忠教训完了,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朝着通道的深处走去。
在跟上薛忠的步伐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洞,外头一片漆黑。我突然在想,如果这时候我正站在我们刚刚下来的通道里头,望着脚底下无边黑暗中的这一丁点微光,那一定也是人生难得一见的奇景吧!
大海示意我们大家都将手电关掉,说是能省一点是一点。这小子说的有理,在这种环境之下,手电的电量十分宝贵,鬼才知道后头还有没有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
可是真把手电关上了,我立马就后悔了。先前有这好几支强光手电的照射,我倒也没有感觉到四周到底能有多昏暗,可是一旦将手电关上了,我才真正感觉到这些矿道灯的确是有些年头了。发黄的灯光照射在污迹斑斑的通道里头,还在那不停地闪啊闪的,时不时的还有几声电流短路的“吱吱”声传来。在这又窄又长的通道里,空气又混浊得半死,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个死人正窝在什么角落里头腐烂着。
就这环境,整个一现成的恐怖片的布景嘛!
也许是我这个人太感性,我总感觉我们几个不大可能就这么安安稳稳地通过这个通道,顺利到达那穹顶的内部。
不知不觉中,我又陷入了上回下地时那乌鸦嘴的泥沼之中,果然心中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这不,才走了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就遇上事儿了。
都用不着薛忠提醒,所有的人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大家伙全都看到了那个挡在前方通道之内的东西。
初看时,我觉得那是一段十分粗大的腐朽的木头,也许是这一截通道里头发生过塌方,所以有人拿它来支撑住通道的顶部。因为这段木头完全占据了通道的整个高度,它一头钉在地上,一头顶着那通道的顶部,直愣愣地杵在那里。正好在它边上的那盏矿灯的接触似乎不是很好,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所以我也看得并不是十分地清楚。
等到我们一行人之中有人点亮了手电,将那明晃晃的手电光照射在它身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这个时候,我才算是看清楚,原来挡着我们去路的,并不是什么木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口巨大无比的,表面看起来黑漆漆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