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几秒钟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子这是在唱哪一出了:现在看来,以那薛忠的身手,若要独自一人下到底,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在我们这一行人中,又有几个人能有他那样的身手?所以这小子想出这个计划,十有八九还是为了小雪这小妮子,不然的话,还费这劲干嘛,他自个儿七荡八荡的不也就下去了吗?
我叉!我就说嘛,这只老虎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好,被我给堵成那样都不生气,感情这小子是心里头有鬼呀!你说你想帮那个小雪吧,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情咱哥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做任何事情你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我们连这位姑奶奶到底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还是站在日本人那边都还搞不清楚,你薛忠还真就不把她当外人看啦?
还有那个花少,我看这小子今天干月老的活像是干上瘾了,先前是在地道里头帮大海解心结,现如今又不声不响地任由着薛忠瞎忙活。听他小子话里头的意思,还大有要撮合这一对的想法。去他奶奶的风情,老子不解风情,就他小子解,我看丫压根儿就不记得咱们千里迢迢地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我这心里头一阵不爽,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好看不到哪里去。花少看到我的面色不善,也不敢再多啰嗦,忙不迭地弯下腰帮着鬼子们整理起待会儿要用的绳子来。
不多时,一条晃晃荡荡的绳索就悬吊在半空之中了。这一回三木倒是爽快得很,都不用大家伙说话,自个儿将安全绳往绳索上面一扣,就开始沿着绳索,倒着往下爬去。这家伙的手脚倒也不慢,几分钟的时间内,他就去到了薛忠的身旁。
待到脚一落地,三木就大声地朝我们喊了几句日语。我猜想他应该是在说这条绳子足够结实之类的话,因为在他喊完话后,那几名小日本也纷纷有样学样,照着他刚才的姿势,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了过去。
等到小雪也安全落地之后,花少拍了拍我的肩膀,莫名其妙地给我撂下了一句话:“我的直觉告诉我,小雪不是坏人!”
我一愣,这小子说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我又什么时候说过那小雪是坏人了?说白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这两帮人,能有所谓的好坏之分,无非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行事而已。再者说了,所谓的好和坏,又该怎么去定义?谁又能说得清?就拿花少来说吧,他小子就一定是好人啦?他凭什么就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正义的?要依着我的看法,在所有的谜题都水落石出之前,这事儿谁也说不好!
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花少也已经“吭哧吭哧”地沿着绳索朝薛忠那头爬去,原本还相对比较拥挤的残破通道之中,就只剩下了我和大海两个人。
大海大概是看出了我心中的小疙瘩,他笑了笑,对我说道:“互相猜忌乃是兵家大忌,倘若连你都不相信华少爷的判断,那么再走下去,咱们恐怕还真斗不过那些日本人。”
我看着大海脸上的笑容,心中虽然并不是很服气,却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反驳他,只好朝他尴尬地点了点头。我转过身,将身上的安全扣扣在了绳索之上,两只脚勾住了绳索,整个人倒吊起来,开始朝着绳索的另一头爬去。
人吊在半空之中,望着身子底下的那片黑暗,我的心里还是直打鼓。伴随着我的动作,这根并不是很粗的绳索在半空中不断地打着颤,好像随时都会断掉的样子。刚才我看别人爬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辛苦,真要轮到自己的时候,这手和脚却怎么着都协调不到一块儿,爬了老半天,我才算是勉强完成了一半的路程。
我又瞥了一眼下方,在那片黑暗之中,闪烁着几点光亮,我知道那是刚才掉下去的鬼子们所携带的手电。回想起原本走在我身后的两个鬼子掉落时脸上那绝望的表情,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恐惧袭来,连忙加快了动作,我可不想在这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绳子上呆太长时间。
终于,那根绳索经受住了我这个胖子体重的考验,在花少帮着我落地之前并没有断掉。
等到确定了我已经安全抵达了,大海冲我们打了个唿哨,就解开了绳索,将它绑在了自己的身上,指着脚下的另一截通道,意思是准备好往那里攀爬了。
薛忠指挥着我们紧紧地攥着这根对大海来说是唯一的救命绳索,待准备完毕后,他也回了个唿哨过去。几只强光手电为大海照亮了脚下的岩壁,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爬出悬崖,沿着崖壁向下攀去的大海。
大海的身手真是了得,犹如一只壁虎一般紧紧地将身体贴在了崖壁之上,灵活地移动着。有过攀岩经验的朋友们都应该知道,在攀岩的时候,一定是朝上攀登相对比较容易,若是朝下攀爬的话,那难度则要大上许多。这倒不是说体力上的差别,其原因就在于朝上攀登,人可以看清前头的攀爬点,而在身体紧紧地贴着岩壁的情况之下,想要观察脚底下的岩壁,那就要困难得多。你总不能采用头朝下的姿势吧,咱又不是那蜘蛛侠!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攀岩者都是朝上攀登,然后利用绳索辅助,索降下山的。
可是这条规律在大海的身上似乎不大适用,他的攀爬速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有几个地方他居然是用跳过去的。我回头看了一眼三木那一伙人,发现这些鬼子们的眼睛都直了,正以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在岩壁上腾挪跳跃的大海。
不大一会儿,大海就已经安然地站在了目的地上,找了个地方捆好了绳索,招呼着我们过去。
三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家伙……这家伙简直就不是人类!”
大海亮了这一手绝活,这些鬼子们就都听话多了,薛忠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做。所以很快地,除了薛忠之外,我们一行人又都来到了大海的身边。而薛忠则是找好落脚点,利用他的那件成名利器,呼啦啦地又荡了下去。
看到了大海和薛忠这两人的默契配合,我的心里头也踏实多了,照这样下去,不消多时,我们就可以下到那穹顶所在的位置了。
结果完全不出我所料,在大海和薛忠的帮助之下,所有的人在经历了N次“Z”形的攀爬之后,终于是踏上了久违的地面。
第三发照明弹“呯”地射上了半空,这个空空荡荡的山腹又一次被照亮了起来。我们的四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巨大的山石和泥土,早先跌落下来的那几名鬼子大都被埋在了这些泥石之下,连个尸首都找不着了。
在我们的正前方,那个巨大的穹顶在照明弹的强光照射之下,发出惨白惨白的反光。刚才人在高处,倒也不觉得这穹顶有多壮观,现在站在它的脚下,我才发现,这座穹顶,比以往我所见过的听说过的任何穹顶都还要大上许多。通过目测,我估计它的直径大约能在300米以上,跟它相比,号称拥有世界上最大穹顶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神马的,简直就是弱毙了。
这么大的一个建筑,竟然隐藏在这座山腹之中,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匪夷所思,再加上先前日本人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头搞过什么鬼名堂,望着眼前的这座半球形的建筑,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马就步入其中一探究竟。
薛忠对眼前的景象却另有一番不同的见解,他对我们说道:“这地方要是发掘了出来,那牛逼程度绝对不会亚于胡夫金字塔和秦始皇陵!”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道,“难道这地方,会是个陵墓?”
薛忠的眼睛里头放着光,望着那巨大的半球说道:“我估摸着应该八九不离十……”
看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是高兴的成分还要大于担心的样子。
我心说:我勒个去的!这盗墓贼就是盗墓贼,别人见到坟墓,躲都来不及,这家伙竟然像见到了亲爷爷一般高兴!望着那座近乎雪白的建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空气中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阴冷,直冷得我猛打了一个寒战……
人的思想永远是捉摸不透的。早先我得到的信息,是这座穹顶之内存在着日本人的一个所谓研究机构,所以一路行来,我的心里头除了好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当薛忠告诉我说这地方其实是一座陵墓的时候,我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打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寒意。
我十分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做害怕。从逻辑上来讲,越是豪华越是大的陵寝,里头所埋葬的墓主人的等级也就越高。虽然我只下过一次地,但是想过去就知道,等级越高的人的墓里头,那些随时会要人命的古古怪怪的玩意儿也就越多。就眼前的这个陵寝的规模来看,又要比那魏武帝陵大上好几个等级,那么葬在这里头的人物,一定是非同凡响,能耐也许要比那曹操大得多了去了,鬼才知道这家伙会准备了什么样的好“礼物”在那里等着我们!
薛忠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笑呵呵的对我说道:“有什么可紧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再者说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批进这个墓的人,你别忘了这地方先前已经有日本鬼子进驻了。依我看哪,这里头的墓道机关之类的东东,说不定早就让那些日本人给破了去,没什么可担心的。”说罢,他一挥手,领着头朝着那座穹顶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