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站起了身子之后,我的周围已经是枪声大作了,所有的人都在奔跑和开枪。从枪口之中宣泄出去的子弹,打得四周遍是枝叶的碎屑飞溅。
这一下,我们算是彻底地暴露了,原本蹲在我附近的那个怪物也低吼着,以极快的速度跟我们并排奔跑着,突然一个斜插,直冲着我就扑了过来。
都还没等我抬起枪口,薛忠那庞大的身躯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大吼一声,举起了手里的那把巨型开山刀,就像是一辆坦克般地连人带刀一起撞向那扑了过来的怪物。
“噗”地一声,他手里的长长的刀子就捅进了那具尸体的身体,锋利的刀尖从它的背上穿了出来。然而薛忠并没有停下来,他手臂一抬,将那具尸体挑了起来,然后再一个发力,居然硬生生地将它给钉在了一棵树上。
看着那怪物吊在树干上四肢乱舞的挣扎。
就这么一呆的功夫,又有一只长得更丑家伙从半空之中跳了下来,一张口就狠狠地咬住了薛忠抓着刀的那只胳膊。
那薛忠吃痛,一个撒手,放开了先前的那只怪物,一个翻身将咬着他的那只压在了身下。他用一只膝盖顶着那怪物的肚子,另一只手揪着它的脑袋,试图将胳膊从它的口中抽出来。怎奈这东西的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胳膊上的肌肉里,一时之间哪里还拔得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人一尸在那较着劲,僵持不下。
“****!”我端起枪,想要扣动扳机,却又怕失手伤着了薛忠,毕竟他正与那具尸体纠缠在一起,而我手里头的家伙打的又是散弹。
正在犹豫之间,随着身后一声枪响,我眼前的那个怪物的脑袋上忽然之间就多出了一个窟窿。一瞬间,那怪物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地上不动了。薛忠乘机将手从那东西的嘴里抽了出来,硕大的肌肉上,两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往外呼呼地冒着鲜血。
大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知道了弱点,要想放倒它们,倒也不怎么麻烦。”
薛忠闷哼了一声,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小截布,往胳膊上一捆,又咬着布头,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打了一个节,算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他站了起来,对着被钉在树上的那只怪物的头部补了一枪,再把他的刀子拔了出来。
花少早就将手里的那支马格努给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小巧的乌兹。这时候他一边放着枪,将周围的另外几只怪物压制住,一边凑过来问道:“师兄,伤得怎么样?还能走不?”
薛忠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开山刀在那具尸体身上的布条上蹭了蹭,又插回了腰里。他一只手举着枪,将受了伤的那只手挥了挥,示意没什么大事。
那一声巨响是突如其来的,闯进了雷区里的怪物终于还是引爆了一颗地雷,被炸得飞出了老远。那爆炸点离我们还挺近,空气之中立马就充斥着一股难闻的硝烟味。所有的人都被这声爆炸震得呆了一呆,都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第二声巨响又在不远之处响起,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眨眼之间,我们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变成了火药的天堂,人间的地狱。被火药的爆炸力轰出的石块和树木的残枝如同子弹一般在我们的四周呼啸而过,
“快,撒丫子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大海猛地大喊一声,同时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窜了出去。
我们也只有跟在他的背后,拼了老命地向前奔跑。
没有人知道,在我们的四周,究竟还埋藏着多少枚地雷,也没有人知道,这场连环的爆炸的规模究竟会有多大。我甚至不知道在下一秒钟我会不会直接就踩上一颗地雷,“轰隆”一声就一命归西。但是当时的形势更本就没有留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我只能机械地迈着步子,跟在他们的背后一路狂奔。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但是这些地雷的威力似乎丝毫也没有任何减弱。震耳的爆炸声紧紧地咬着我们不放,脚底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震动,我甚至能感受到后背上一阵又一阵热浪的冲击。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只有使出最大的努力在各个爆炸点中腾挪奔跑,稍微再慢一点的话,也许今天真过不了关了。
巨大的爆炸不仅将地上的东西掀了起来,就连我们头顶上浓密的枝叶也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哗哗作响。一路上,我不知道自己被飞溅起来沙石击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迎面而来的枝条抽了多少回,更数不清身上到底挂了多少道彩。在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跑出这片该死的雷区,白梅这小妮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老子的这条命今天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撂在这鬼地方了。
正跑着呢,迎面的树上突然间就掉下一个黑疙瘩,正好跟我撞上了。我连想都没想,本能地一伸手就将这东西给抱在了怀里。等到我反应过来,才算是真给吓尿了!我抱在怀里的那个玩意儿,居然又是一枚地雷。更要命的是,在那东西撞入我怀里的那一瞬间,我明显地感受到了臂弯里头一下轻微的震动,在那枚地雷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的胸口给压了下去。
“快抱紧!千万别松开,松开就是死!”一旁的大海突然厉声喝道。
这一声厉喝,吓得我差一点就要将那东西从我的怀里给抛出去了。你妹的!难道这些鬼东西还就死逮着一个人坑不成,好死不死地又来找我!
这时候大海又冲我喊道:“给我摁紧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只要你不松开,它就不会爆炸。”
大海的这句话,让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一个家伙踩着了一枚地雷,好像只要他不动,地雷就不会爆炸。然后好像是拿什么东西替换掉他踩在地雷上的那只脚,就可以安全脱险了。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在演戏,鬼都不晓得这种事情到底靠不靠谱,而且估计谁也不会想到,有哪个傻帽会将地雷抱在怀里然后再去触发它。再说了,咱先不论电视剧里演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在扯淡,就现场环境来看,我们的情况也是大不一样。
我不可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地方不动,那简直就是在找死。而在如此高速的奔跑之中,要想保持住这只手不动,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就更别说四周还有那些窜来窜去的鬼东西随时准备跳过来哈上老子一口了。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瞬间,我们又已经跑出了老远,身后的爆炸声这时候也稀疏了一些。看起来我们似乎已经跑出了雷区,至少应该出了那些疯狂爆炸所在的那片区域,只是不知道那些怪物追没追上来。我在心里默默地对着每一个我所知道的神祈祷:我说万能的上帝、安拉真主、阿弥陀佛以及太上老君呀!请保佑保佑我们,让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被轰个稀巴烂吧!
大海示意花少和薛忠跑远一点,他自己则靠到了我的身边,打了个手势,让我将手里头的喷子先递给他,专心对付怀里的那枚地雷。
才一接过我递过去的喷子,这家伙交代了一句:“脚步不要停,朝山上跑,等到我们安全了,我再帮你把这个东西给拆了。”
然后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远远地跑了开去。
丫丫个呸的!你他娘的开什么国际玩笑!什么叫安全了?老子抱了个炸弹在怀里,这他娘的还安全得了?我看这家伙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不想跟着我一块儿玩完。
嘴上虽然在骂着娘,不过我的心里头却十分清楚,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个人倒霉总好过大家伙儿跟着一块倒霉,这就是壁虎断尾的丛林生存法则。所以我只能将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两条腿和一只手上:脚底下没命地向前奔跑,一只手死死地将那枚地雷摁在我的胸口上。在这个紧要关头,我的头脑还算是比较清醒的,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保住我这条小命的人,恐怕就只剩下我自己了。花少他们就算心中有十万个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送死,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也看出来了,花少他们虽然刻意跟我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但是并没有要抛弃我的意思,反而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布局,将我围在了中间。
这时候,爆炸声已经完全没有了,但是枪声并没有停下来。这说明这场连环爆炸秀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没有摆脱那些怪物的追击。对于那些怪物而言,我现在就好比砧板上的一块肉,毫无防守之力,所以花少他们将我围在了中间,不断地击退它们。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只那样的东西在我们的周围,因为我们正在一片浓密的原始丛林里边穿行着,四周茂密的植物阻挡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到花少他们的枪口喷吐出的火舌在不断的闪烁以及丛林中枝叶的颤动。
这样的情形对我们十分不利,因为这些怪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敏捷,在视线不清的情况下,即使是大海这样有经验的用枪高手,也很难准确地击中目标。
从他们射击的方向上来判断,至少应该还有两只以上的怪物在我们的四周游走。这该死的丛林就是它们最好的掩护,往往我们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一闪,等到子弹招呼过去的时候,它们早就已经不知道蹿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不大一会儿,我们就失去了它们的踪迹,所有的枪声也已经停了下来。但是我们却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些家伙只是暂时隐匿了行踪,并没有放弃追击我们。
由于我身上还带着那要命的玩意儿,其余的人也不敢靠我太近,所以在偌大的一块地方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抱着那枚该死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