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少还犹犹豫豫,他又继续说道:“这次你带来的手下,都很不错,盯紧几个人的动向,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我们在这里毫无斩获,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计划,在山里头截住他们。”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万事皆有定数,我们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停尸房,牵扯出了那只怪物,在这里居然又碰上了难得一见的‘阴兵借道’这一奇景,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们注定要走这一遭。而且我们这次的运气还不错,要知道这‘阴兵借道’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碰得上的。”
“我呸你妹的****运气!”我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要不是你小子多事,哪会害得老子跟着你夜闯殡仪馆,差一点就把老子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可是花少似乎被薛忠的话给打动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的心里头一定在盘算着到底薛忠的话靠不靠谱。
大海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三个在那里讨论,这时候突然间走了过来。
“你们难道不感到好奇吗?如果我是你们,我一定会想知道在这山谷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拉手里头的那支微冲的枪栓,“怎么,有没有兴趣跟我走这一趟!”
花少咧嘴一笑:“我说大海警官,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在你的辖区内,可还有不少怪物在那瞎转悠呢!既然都是聪明人,你也就甭跟我们玩什么心眼了,我看你还是压根儿就不相信我们,不敢放心地让我们离开。”
“县里头和武警部队已经组成了搜索队,正在对失踪了的人员进行大规模的搜索,也不差我一个人。既然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之所以现在我还没有公事公办,就是考虑到也许你们真的是在替天行道。不过职责所在,我也不能任由你们在我的地头里搅事。所以我决定不管你们去哪儿,都不能落下我。如果你们做的是好事,我自然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但是如果不是那么回事的话……”大海用几声干笑替代了后头的话。
薛忠又拿出了他那金马奖影帝一般的演技,他伸了个脑袋过去,瞪着一对牛眼,一脸阴沉地问大海:“你真打算跟着我们?你难道就不怕我们在半道上把你和那个小姑娘都给收拾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头,随便掘个坑把人往里头一埋,要想再找到的话,那可比登天还难!”
大海面对薛忠的吓唬,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盯着薛忠的眼睛,嘴里头说道:“你们的本事确实都不小,不过可别把人都给看扁了。这么多年来,想要我这颗脑袋的人多了去了,可现在我还不是照样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他把手中的枪往肩膀上一扛,嘿嘿地笑着,学着我们说话的腔调:“好在老子的本事也不小,想要老子的小命,倒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花少先前的话没有错,这小子的身上确实是有那么一股子匪气,大开大合,这让我心中对他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至少,你应该把怎么消灭那些怪物的方法告诉外头的人吧,不然的话,他们可要吃大亏的!”我提醒他。
大海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对花少说道:“这个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既然你们刚才提到了要跟外头的人联系,你们一定有卫星电话这样的东西,我说的对吧,花先生?”
我和薛忠同时发出了“噗嗤”一声笑,赶紧拿手捂住嘴巴,转过头去,避免尴尬。我这一路上,并没有称呼花少的大名,都是叫着他的外号。薛忠看我一口一个花少叫得起劲,也跟着我一块儿这么称呼起来,阿雄和巧巧自然对花少以哥相称。所以直到现在,大海也不知道花少其实姓华。
花少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朝大海伸出了右手:“我姓华,华山的华。”
大海也伸出手来,与他握了一握:“你已经知道了,我姓海,大海的海。”
“得了,得了,你俩就先别在这有山有水地得瑟了行不?我说这山谷,我们究竟是下,还是不下?”薛忠毫不应景地打断了两位英雄的客套话。
“下!”花少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又对大海说:“待会儿我们边走边说,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的故事可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别人相信的。听完了故事之后,要走要留,全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这小子就和大海一道,顺着山脊走在了我们的前边。
我和薛忠对看了一眼,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我们的故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般人很难接受,要想让大海相信,实在并非易事。
以我对花少的了解,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赌上一把:如果这个警察相信了我们的故事,那么自然是好事,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中国人,没理由拦着我们收拾那帮日本鬼子;但是如果他认为花少完全是在胡诌,那么我们两派人之间本来就存在的猜疑之心将会越来越重,相互之间的提防也就会越来越小心。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万一哪一方起了误会的话,一旦双方冲突起来,那么后果将有可能会非常地严重。
薛忠还是比较沉得住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然后他也跟着前边的两位,朝山谷里走去。
“尽人事,听天命……”我重复着他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路下来,听天命的事情还算少呀!好在直到这会儿,老天爷对我还算是照顾,还没着急着收我上去。
就我这一愣神的功夫,前边的三位已经走出了老远,我赶紧将喷子往背上一撩,一脚深一脚浅地追了上去。
雨后的山脊上,又湿又滑,再加上这个地方已经是人迹罕至,根本就没有道路可循,基本上得用刀子不断地劈砍,在密密麻麻的植物之间开出一条路来。所以每前进一步,我们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体力。
不过这个时候倒也没有我什么事,我所说的这个“我们”,其实也就只有薛忠而已。有他这只蛮牛在,哪里还轮得到我出力,只见一把巨型的开山刀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各种植物的残骸漫天飞溅。
有薛忠像是一辆推土机一般地在前边开着道,我们只要跟在他的后边,同时小心别被他手里头那明晃晃的家伙什给劈着就好了。这一点非常重要,薛忠手中之刀所劈出的力道非同小可,碗口粗的树枝,被他一刀下去,立马就断成两截,杈枝之上齐齐的一道切口,如果有谁一不小心沾上了他手里的刀光,其结果恐怕是非死即伤!
花少的嘴一路不停,对大海介绍着我们先前的奇遇。这小子这次倒也毫无保留,不仅将我们的身份全都挑明了,而且对其他的事情也不再隐藏。令我感到诧异的是他甚至连“摄魂印”那原本可以不必说的秘密都对大海倒了个痛快。
我知道花少的德性,这家伙虽然平日里嘴贱得让人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前去,狠狠地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但要真做起事情来,可从来不含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小子心里有谱着呢!他若是肯对大海说实话,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坏自己的事。
不过我就纳了闷了,这小子凭什么就认为大海会站在我们的立场?难道他就不能通知外边的人,把我们和那伙小日本一起抓起来?
我跟在他们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之间恍然大悟:这小子之所以肯将我们的秘密告诉大海,手里头一定攥着什么值钱的底牌。我居然忘记了,那个法医小吴还在我们手上。先前出门之时,花少特意交代巧巧和阿雄要好好保证小吴的安全,现在看来,这小子是一语双关呀!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埋怨起这个没头没脑的小警察来:外表看起来精明得要死的人,怎么会这般大意,一听到枪声,连想都不想就冲进了林子里。就算是只猪也应该要想到,如若我们当真是悍匪一群,他留下个如花似玉的娘们儿在我们当中,那岂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
我现在真正开始有点担心起来了,如果花少的故事不能打动大海,让他至少不要坏我们的事,那么我们真的要扣下小吴来要挟这个警官吗?那小吴好歹也是个吃公家饭的,这可是赤裸裸的犯罪呀!花少这小子这一回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了?
虽然我们本身所做的事情也未必见得了光,不过我心里始终认为我们是在打擦边球,并没有公开地违反法律。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大海的身份特殊,他是名地地道道的执法者,若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还容不容得下我们,我实在没有把握。
不过我看花少倒是信心满满,在那侃侃而谈。这小子的口才本来就不差,将我们原本就惊险刺激的经历更是添油加醋一通胡吹。我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花乱坠,花少说书般的描述直听得我心中暗暗发笑。不过我也听出来了,这小子重点强调的是现在是有一伙小日本要来抢原本属于我们的宝贝,我们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要保护好这些宝贝,更重要的是要将这伙小日本一网打尽,让他们长长记性,别老惦记着别人家里的东西。
大海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花少在那胡侃,在花少的叙述当中有些地方夸张到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他也没有打断,只是在那默默地听着。直到花少讲到老爷子舍身救下我们几个的时候,他才终于动容,若有所思地在那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