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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圣主

岩洞里头漆黑一片,就算山顶那道石门没有关上,光线依然照不到岩洞深处。丁善忍拿出一颗珠子,珠子散发着淡淡的碧绿色光华,勉强能够照亮方圆一丈的范围。

“跟紧我,别走丢了。”

丁善忍说完,便在前边带路,岳赋左右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便赶紧跟了上去。

那位丁善忍口中的‘前辈’,会在这种地方,当然就不会是善男信女,甚至很可能不是人类。岳赋第一时间联想到:难道自己要扮演一回令狐冲,到西湖底救任我行?

走了片刻,二人走到一个大裂谷边缘。那裂谷里头,流淌着的不是河水,而是熔岩。到了现在,岳赋开始感觉到有些燥热。

只是,距离熔岩河这么近,仅仅是有些‘燥热’,可说不过去。

丁善忍带着岳赋沿着熔岩河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他突然揪起岳赋,跳入了熔岩河中央的一个浮岛上。

在那浮岛上,岳赋终于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前辈。

浮岛中央,盘腿坐着一个人形生物,那生物的身前,插着一把天蓝色、半透明的水晶剑。

人形生物的右手点在水晶剑上,水晶剑不断地散发着极其阴冷的寒气,把浮岛周围的熔岩冷却成岩石,但那些刚刚凝结的岩石,又很快被更多的熔岩重新融化……

岳赋惊觉,那位前辈,是以一己之力,压制着整座火山,不让熔岩喷涌出来。

常言道‘大能者可移山填海’,岳赋穿越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见到,竟然真的有绝世高人,能够与大自然的‘天地神威’相抗衡。

丁善忍上前微微施礼,那夜光珠子靠近了些,这个时候,岳赋才真正看清楚那位前辈的真容。

果然不是人!

那是一个魔蛮,却与岳赋之前见过的魔蛮不同。

这个魔蛮,没有兽耳,但是下巴接近脖子的附近,有鱼鳃一样的器官。他没有尾巴,背脊的位置,有一片鱼鳍,手指之间,均有一层薄膜。

“这位前辈是……”

“他是鲛人,魔蛮的一支旁支,主要栖息在远洋深处的海岛中,然而,他并非普通的鲛人,而是荒古异种。”

那鲛人听到了岳赋与丁善忍的对谈,插嘴说了一句:“鲛人是你们人族的说法,荒古异种也是人们人族的说法。”

他睁开眼,看了岳赋一下,继续道:“少年人,吾等乃兽神后裔,吾是其中的深海之主宰,量鲲圣主。”

量鲲转而望了眼丁善忍,道:“你是丁善忍?”

“正是晚辈!”丁善忍捏着大肚腩,勉强躬身道。

量鲲微微笑了笑,道:“没想到,吾还能与你见第三面,比起上一次见吾,你胖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他稍微顿了顿,又问:“距离上一次,又过了多少年了?”

“已经六十余年了。”丁善忍回道。

“原来又过了六十年了。”量鲲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看向岳赋,问:“这是你的继任人吗?”

这是起云阁与量鲲之间的一个默契,每一任阁主,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都会把继承人带到此处,介绍给量鲲认识。

丁善忍解释道:“前辈,他并非我门下弟子,晚辈也还能苟活多几年,这一次带这小子见前辈,那是因为,他或许能够为前辈解惑。”

“他?”量鲲有些不可置信,惊叹道:“他是如此的年轻!就连诸葛先生都未能为吾解惑,他为何可以?”

尽管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但岳赋对于魔蛮,心底里依然存有敌意。他见丁善忍与量鲲之间的交流,似乎没有敌对的意思,大概理解到,量鲲大概便是所谓的‘国际友人’。

岳赋一直就在旁边静静地站着,但当他听见‘诸葛’两个字的时候,却忍不住问道:“难道前辈所说的诸葛先生,是那位诸葛先生?”

丁善忍见岳赋突然插嘴,有些不爽,量鲲却是笑了笑,并不介意,对岳赋道:“吾所说的,是诸葛策先生,不知是不是你所想的那位。”

“是他了。”岳赋非常惊讶,量鲲曾经向诸葛策请教过问题,而诸葛策,却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人,也就是说,量鲲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岁。

见岳赋如此惊讶,量鲲便道:“吾与诸葛先生的过往,说来话长,少年人,你要不要听听?”

“若是不耽搁前辈的时间,晚辈确实想知道。”岳赋恭敬道。

“吾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量鲲开始细细讲述起他的故事,并不是从他与诸葛策的相识开始讲述,而是由故事最初的起源,也就是他刚开始记事的时候说起。

或许是他一个人枯坐在这地底岩洞中太久,太寂寞憋得慌吧,量鲲这讲故事,是越讲越起劲。

而岳赋,亦是听得津津有味。

在此之前,岳赋能够查看到的历史典籍,都只有人族的历史,关于魔蛮,只有魔蛮在不同历史时期,大举入侵的记录,并没有任何关于魔蛮本身的历史记载。听量鲲述说的事情,有助于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

所谓的‘兽神后裔’,亦即是荒古异种,一共有三支,分别为天空之主宰‘腾’,大地之主宰‘蒂’,深海之主宰‘鲲’。这三族被魔蛮称之为‘圣族’,其首领,则称为圣主。

荒古异种拥有极度悠长的生命,其中以鲲族最长,寿命可达五千岁以上。然而,造物主是公平的,荒古异种长寿的同时,繁衍能力却极其低下,以致到了后来,族群渐渐式微,濒临灭绝。

为了延续血脉,圣族开始与‘兽神子民’,亦即是普通的魔蛮通婚繁衍。混血的圣族,繁殖能力大为增强。

但随着血脉被越冲越淡,所谓的圣族逐渐开始劣化,其中一个最大的标致,就是寿命大幅度缩短,与此同时,身体能力的某些方面会出现严重退化。

雷兽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所谓的雷兽,是大地之主宰蒂族通婚混血的后代,其血脉劣化的程度最为严重,虽然身体能力得以保留,智力水平却退化到了野兽的程度。对于如今的魔蛮来说,蒂族早已经消亡,留下来的子孙后代,只能沦为了奴隶及战争机器。

如今北方魔蛮的统治者,大永朝的皇族,是天空之主宰,腾之一族。这一族最大的特征,便是背后的肉翼,能够以此飞翔天际。

但在大永朝覆亡,退到古伦山外的时候,腾之一族那一代的族人,绝大多数都已经退化到无法飞行。

量鲲是世上最后一个纯血的荒古异种,他肩负起振兴鲲之一族的重任,与所有鲛人部落的女子通婚混血,然而,他的努力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在他的后代之中,最为长寿的只有五百多岁,短寿的只有两百岁左右。与纯血鲲之一族族人的寿命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不断地白头人送黑头人,对于量鲲的打击不小,后来,他慢慢地接受了鲲之一族消亡的事实,不再热衷于与他族女子混血生育,并开始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

于是,量鲲走上了哲学学者的道路。

自古以来,魔蛮靠着强横的身体素质,与人类作战之中占有极大的优势,人族只能依靠数量优势,与及武器精良与其对抗。

直到司马无敌悟得命力修行之道,才终于扭转了形势。经过大楚、及其后的大汉两朝,魔蛮被赶到极西、极北的蛮荒之地。

当然了,到了后来,魔蛮也学会了命力修行,也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的大永朝。

量鲲统治的鲛人一系,栖息生存于远洋深海的岛屿之中,与大陆这边的其他两系魔蛮甚少交流,几乎与世隔绝,他是在一千五百年前,才听说到人族国度崛起的消息。

量鲲听说人族国度的宰相诸葛策,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有莫大的智慧。于是,他远渡重洋,来到大陆上,请求诸葛先生解答心中的疑惑。

量鲲的生命实在太长,他有太多的时间观察大自然的各种现象,发掘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却没有足够的智慧寻找问题的答案。

天策先师诸葛策自然是有大智慧之人,但就算他是天纵之才,也无法全部解答量鲲的提问,然而,在讨论关于‘海底漂移’的问题上,诸葛策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并且造就了如今天下三大之一的起云阁。

量鲲既然为深海之主宰,当然能够潜入海洋的深处,又因为他的生命足够长,便留意到海底是不断向大陆这边移动。

量鲲把这个现象告诉了诸葛策,与其一番讨论之后,二人得出一个结论,若是大地继续这样移动,鲛人所居住的岛屿,最终将会沉没!

鲛人虽然能够适应海洋的环境,但依然是陆上生物,打个比方,就像企鹅、海豹之类。岛屿沉没,对于鲛人来说,是灭顶之灾。

量鲲不愿看到家园毁灭,与诸葛策相讨之后,他自愿以身成道,来到秀傅峰这座火山的深处,以一己之力,以及手中的‘极度深寒’,阻止地壳继续向内陆运动。

这一坐,便是一千四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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