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负面情绪也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万千情身上。
“你不用解释,我现在也没心思听,在餐桌上我听得够多,也够烦了。”他烦躁地揉捏着眉心,“我限你十分钟之内离开我的视野。不然被别人误会我和你之间成了多么亲密的关系,那就太不成体统了。”
烦心事太多,他没法再分出多与精力去应付这样抱着坏心害人的女人。
“我和你可是伯母亲自恩准天造地设的一对,檀风,我和你将来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什么‘不成体统’,为什么怕别人看见?在公共场合,别人眼中的我们早就是未婚夫妇关系!”
万千情逐渐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怀疑和嫉妒。
“一定是万千千,她让你这样对我的?我就知道,她这样的女人,总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当初在万家和我抢亲情,抢玩具;现在和我抢男人,抢幸福!”
“那你告诉我,当初万千千离开的原因。”
顾檀风倒不是相信万千情嘴里能吐出几根象牙来。
只是他很好奇,万千情能把谎言编到如何炉火纯青的程度:“万千千当初离开,的确有我的不对,我有很多做的很出格的地方,但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如果你杀了人犯法要进监狱了!是否还要把责任推给我?然后告诉那审判官你是无辜的,都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做出杀人放火的勾当来?”
万千情所有的演技都十分到位,甚至她要是在挤出附带着动情抽泣的眼泪来,就是藤原西子这等情场老手见了,也要激动地为她鼓掌赞扬一番。
只不过,她情绪转变得太快,让人很容易从她刚制造好的情绪中瞬间出戏。
前面还哭啼如做错了事的可怜人儿一般,后一秒则瞬间收起眼泪:“檀风,这次若不是伯母让我来的,我也不想冒着险来得罪你,在你心中我的形象依然变得很差,我不想在继续的犯傻,让你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顾檀风摇头,这样的女人实在太精明,舌尖嘴滑,随时都清楚与之过招的男人想要的是什么。
对症下药--她的终极目标就是收获美妙的爱情和俘虏男人的灵魂。
“既然你如此冤枉,那到底是觉得我太低能看不见你对那些想要靠近我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还是觉得我对你的容忍限度如此睁一只闭一只眼只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先不说万千情究竟有何目的,首先她不择手段为了和顾檀风在一起,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人,让她们白白从人生上因此而蒙上不可磨灭的阴影。
如果连送上门都被嫌恶地拒绝,这样的女人活在世上只能算个笑话。
万千情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作为礼物一样送到酒店,却被他言语上极尽侮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被刨开如贡品般连带着自己的身子,毫无保留地献给了顾檀风。
强扭的瓜不甜。
释迦牟尼曾说过,人在握住命运的那一刹那,便是永恒。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你也甩不掉,这就是命。
而万千情这辈子长这么大,最喜欢做的恶趣味便是抢走别人的东西,就算拿到手中她没有一丝兴趣和快乐,把手里的玩具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占到她的便宜。
有一种自私叫--她吃剩下的食物宁愿倒进海里污染大自然,也不愿意留给可怜的街边乞丐。
对她来说,万千千,就是她看不起的众多位“乞丐”之一。
“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位置,但现在,看来你根本担不起顾家少奶奶的大气,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耗时间,穿好衣服就走吧。”
万千情跪着求他,膝盖也因为刚洗完澡而受到地毯的磨蹭后变得通红。
破皮虽不严重,但足以疼痛难忍到让万千情皱起眉头:“不看僧面看佛面。檀风,我在顾家这几年,耗费自己的青春,就算我再不堪再让你难以忍受,看在我为顾家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你不要抛弃我,求你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顾檀风叹了口气,这样的戏他看得太多,若不是念在她是个女人,他也不会至今都压抑着内心的怒气。
沉思了一会,他决定不再拖沓下去:“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刚一拉开门,浓眉大眼的倾城侧颜出现在顾檀风眼前。
这女人着实太过熟悉,可他这时候不是早就回去了吗,哪怕再不可能也是在医院里。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还在酒店里瞎转悠。
糟了。
这套房的安保系统十分完善,连门都是沉甸甸的。
之前因怒气而用力将门打开,此时产生的惯性让门打开的速度虽慢,却需用更大的力才能将它停下之后关上。
万千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檀风,求你不要再离开了,我什么都已经给你!我要的也只有你了!”她快速奔来,身上的浴巾也应声落下,她一丝不挂颤抖地从后背抱住浑身僵硬的顾檀风。
他并非震惊于万千情这样豁出去的表演,而是发现关门已经来不及了,万千千正往转头看着他!
他现在真想把这万千情给发落到哑巴世界去,她话多耽误事儿的毛病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害死他。
果不其然。
万千情的撕心裂肺却带着时刻让男人怜悯爱护的娇俏呼唤引起了正经过他们套房门口的万千千。
她身体一滞,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你们还真是难舍难分,我祝福你们早点同流合污,少去祸害其他无辜善良的人让这个世界多一些清净……”也让她彻底摆脱这不堪的噩梦。
万千千冷笑如阎王爷在符咒里下诅咒时的表情,鼻梁细腻而坚挺。
她并未看向这站在门口衣冠不整的“痴男怨女”而是远处摆放在展览玻璃中那看上去美好无暇却“见光死”的馆藏了多年的世界名画,上面标注着,这正是梵高的众多经典画作中的其中一幅。
梵高的名字,本身就象征着艺术,能荣幸买下他的作品,本身对这家七星级酒店就是一种优雅层面上的升华。
万千千的内心何尝不是和这幅浓墨重彩的抽象画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真实的感情如果暴露在空气中便如迅速枯萎被扯去破败纱布的木乃伊身上干枯的皮肤,她的情绪将会全面崩坏。
有些人是玻璃心,碎了还可以落魄地蹲在地上将碎片轻拾起,回去慢慢黏合。而她的内心则被她自己保护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铁匣子里,一旦敞露出来,根本经不起正大光明的考验便成了没有后悔药的永久性死亡。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檀风震惊到此等程度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过来质问她。
呵,她万千千可不吃这倒打一耙的冤枉!
“我来做什么,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关?又干你屁事儿!”
她终于转过头来,带着深刻的嘲讽从上到下缓慢地将他们紧紧缠住的身子扫视了个精光,就像当初万千情羞辱她那样。
“你们做的这等苟且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我不过问你的事情,那也麻烦顾先生管好自己的家事,别想着全世界的女人思想都能被你操控,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我更不是!”她咬牙切齿地加重了“我更不是”,让顾檀风眉头深锁,浑身散发出可怕的黑雾般的气场。
万千情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尴尬和羞耻的嘴角紧抿着,连眉毛都成了令万千千觉得有趣的倒三角:“我和顾檀风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顾檀风甩开万千情,向前匆忙走了几步一把扭住万千千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分明已经将林晨曦给送走,按道理她应该是今日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之后,晚上在回家中休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打道回酒店。
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但--她到底是为他而来,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万千千抬头盯着他,扭曲着眉毛似乎对顾檀风的触碰感到无比厌恶:“你快放开我,怎么我做什么你都要阻止我?”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住酒店,难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旧情人林晨曦脑袋伤了,你又来寻一夜情的对象,真的就一天都等不及?”他调侃中带着伤人的利剑将她的心脏外的黑匣子戳出破洞,阳光从此进入,那脆弱的心脏瞬间腐烂被烧穿了一个洞。
万千千快要落下泪来,她得赶在被顾檀风发现自己的脆弱之前,逃离这个让她难过的伤心之地。
“我现在有急事,之前带来的包还寄存在酒店里,我得去申请把东西拿出来,过了今天我就拿不到了!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要会选择通知楼层保安了!”她连珠炮般急切的语气终于让顾檀风放了手。
万千千和顾檀风两人的纠缠在万千情怒火中烧的眸中,格外刺眼--他们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威胁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护着一丝不挂的身体。
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