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唤声把顾檀风眼眸中的焦距也呼唤回来,他轻微地转过头看向陆云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开口询问,“什么事?”
“檀风,如果真的想她就追回来吧。”陆云雪实在是不忍看见儿子这副模样便轻声开口劝说,尽管她心中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
话音刚落顾檀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讽刺笑容,紧接着再度把目光转回到方才那方向,没有开口回应陆云雪。
越是这般,陆云雪那颗心就越是疼痛,她向前迈动一步来到顾檀风身边轻声道,“难道你想放弃?”
“绝不!”良久不曾开口的顾檀风十分坚定地回答,那磁性与沙哑结合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尽魅力。
“那你……”听到那般固执的回答,陆云雪心思格外复杂,不知是喜是忧,可嘴角还是抿起一抹浅淡笑容来欲要继续劝说顾檀风。
可她话还没说完,那道冷冷的嗓音再度响起,直接地把她接下来的话给拦截住,“妈,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一句话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明显,简单直白地把陆云雪想要说的那些话卡在喉咙处。陆云雪那带着几分岁月痕迹的脸上掠过阵阵无奈,微乎其微地点头之后就离开顾檀风的卧室,剩余顾檀风自己一个人依旧在吹着晚风。
烦闷随着那风力加大而变得更是沉郁,令他抬起手腕把高跟杯中剩余的酒水一口闷下肚子里了。待他喝完之后,一阵柔和的铃声随之响起,令他眉头略微挤出一丝皱褶来。
顾檀风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手机上,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时,一阵阴鸷愤怒直逼他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另外一只手拿捏着的玻璃高跟杯被他狠狠桎梏着,他手背上尽是盘旋着狰狞的青筋。
‘啪啦!’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一些玻璃渣子从他手中掉下,也有一些比较细碎的玻璃渣子陷入他掌心的血肉之中。
猩红色的血液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妖冶,像一朵美丽妖娆到极致却有剧毒的花朵。一滴又一滴地顺从着带着几分薄茧的指尖流下,可他那神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冷冷接听起电话。
手机被他安置在耳边,可良久却一个字都没有闷哼出来,而电话那边却传来一道嬉笑的声音,“檀风,有空吗?”
“说。”顾檀风拿着手机的手也不断地加重力道,细微观察的话也许会发现那手机已经有一点点变形的趋向了。
“语气不要这么凶,我来是跟你好好谈一些事情的。”凌羽玄声音里满满都是开朗,整个人像是恢复当初那爽朗模样,满满都是阳光少年的形象。
这一套却对顾檀风没有丝毫用处,凌羽玄那嗓音越是在他耳边荡漾着,千千小时候在凌家受虐的画面就更是清晰。那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入他心脏中后再度拔出来,周而复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却承受着那样的凌虐,尤其是他的女孩!心情原本平复的顾檀风心里逐渐浮现出憎恨和愧疚感来,恨不得把面前这人给千刀万剐了。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顾檀风那点憎恨情绪压制到一个点上,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而凌羽玄一丝惊慌之意都没有,反倒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丝诡异笑容来,玩味般开口道,“如果你还想万千千不被我爸盯着,你跟我就有很多能谈的事情。”
“就你?连凌家大权都还没掌握的人凭什么跟我谈?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守护着,不需要别人。”听得顾檀风胸腔里那烈火在熊熊燃烧着,嘴角上那点讥笑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语气里那点不屑尽数传递到凌羽玄耳朵中。
久久不曾掌握实权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凌羽玄心中一个痛,被顾檀风这般讽刺提起时,心中那些嫉恨更像是雨后春笋不断滋长着。
两人情绪都处于一个即将爆发的点,彼此唯有死死按耐住那点愤恨才没有引起一场战火,凌羽玄语气也逐渐变得不太好,嗓音里带上几分冰冷之意道,“无论如何,我这里有一个有价值的消息,要不要随你,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留下最后一句话,凌羽玄就以光速挂掉电话,顾檀风的耳朵里传来阵阵冷冰冰的忙音,在夜色衬托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变成阴暗不明,令人看不懂他那复杂情愫。
一个小时后,一家开在比较偏僻地方的酒吧里有一抹身影坐在吧台前面,且偌大的酒吧里仅有他一个孤寂的身影坐在那里。手中还在摇晃着那带着些许浅淡黄色的威士忌,脸上带着一个和煦的笑容。
‘砰!’一声比较粗重的声音骤然响起,把凌羽玄的注意力也吸引到那边去,那和煦的笑容迎上门口那个方向,像是好朋友那般朝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轻微摇晃几下。
“说。”顾檀风穿着一件中长款的风衣,宽松的衣服并不会让他变得不好看,反倒是因那完美身材比例衬托得更是好看,他脸色阴冷的如同罗刹那般,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来。
仅仅一个字却蕴含着无尽力量,像是一阵阵汹涌澎湃的力量直逼凌羽玄,隐约之中还带着几分杀意在其中。
“不急,我们多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按照你的爱好,我亲手给你调的酒。”凌羽玄把情绪伪装的极好,那调皮的神情笑意恰到好处,谁也看不出他那层阳光灿烂的外表是有多么的腐烂。
顾檀风径直地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却久久没有伸出手拿起那杯调酒,绷紧着一张脸如同是一尊神像那般伫立在那里,给人一种应该对他敬而远之的感觉。
偌大酒吧里唯有他们两抹身影,空旷使得空气中飘逸着的沉默更为明显,一阵阵尴尬在两人之间游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过后,凌羽玄一口闷掉手中那杯威士忌,身子转过身与顾檀风面对面,轻声开口道,“檀风,最近是不是会经常想起小时候那些画面?是不是觉得心里就要难受死了,其实我也一样,早知道当初我就听你的,直接把她……”
‘杀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衣领就被一道力气给揪住,硬生生地把他接下来话的给打断。两张脸距离更是靠近,大约十厘米的距离,因此两双精致犀利的眼眸就这么迎上,只是各自情绪都不太一样。
被牵制住的凌羽玄依旧没有一点慌忙神色,褐色眼眸里还蕴含着几分和煦笑容,嘴角掠起一个高高的弧度,他伸手轻微拍拍他那揪住他衣领的手,“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改变不了当年的事情。”
“有什么话直说!”顾檀风那手依旧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每个字眼之间都蕴含着滔天愤怒,杀意也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渗透出来,融入空气当中紧紧包围着凌羽玄。
凌羽玄也是一个稍微有分寸的人,脸上那点嚣张无所畏惧的神情收敛上几分,认真严肃的脸逐渐把那嬉皮笑脸给取代。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凌家。”凌羽玄神色正经地道出这一句话来,眼眸一眨不眨地迎上顾檀风那愤怒和探索混杂的视线。
渐渐地,顾檀风那揪住他领口的手逐渐松开来,眉间的皱褶也因此渐渐呈现出来,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丝毫开启的意思,似是在等待凌羽玄接下来的话。
多年来的相识让凌羽玄一眼便看出顾檀风眉间因何而皱褶,他那张俊容一点一点地阴沉下去,褐色眼眸里混杂着许多憎恨和杀意,那是经过多年沉淀之后提炼出来最纯粹的憎恨,那近乎病态般的情绪。
那张脸阴沉到极点之后,凌羽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十足的弧度,坦坦荡荡地告知顾檀风,“凌峰在外面养着一堆私生子,而且我听说他根本不打算把财产留给我。”
“千千才是拥有凌家继承权的人。”一听,顾檀风眉间的皱褶更是深上几分,警惕地看向凌羽玄,怕他对万千千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所以这就是我跟你谈判的条件,我要凌家。”凌羽玄脸上依旧坦荡得很,轻微地道出着堪比千斤石头般沉重的话来。
酒吧里渐渐又恢复寂静情况,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五米以内都有一种压迫感觉似的,两双如同鹰眼般犀利的眼眸就这般对视上。
空调里吹出来的风掠过一旁已经开启的酒,一丝醇香的酒味缓缓在空气中荡漾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在此时存在感也格外明显。
良久后,顾檀风才轻微张启他那几乎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轻声询问着,“那你能给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你难道想不到?一个拥有着凌家继承权的人,威胁到我父亲地位的人,你认为他会怎么样做?我能给予你一切消息和帮助。”凌羽玄嘴角抿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轻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