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望舒神色一松:“微臣把她带来了,如果殿下想见,随时都可以。”
“现在带我去见她。”
两人沿着小巷走着,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有眼线的角落,路上玉珥询问:“你知不知道那些要刺杀我的人是谁?”
“或蜉蝣刺客团,或鬼门卫。”付望舒说着。
玉珥淡淡点头。
“殿下为何同意琅王爷出征?”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她知道玉珥偏袒席白川,但没想到竟然偏袒道这个地步,明知他有很大的危险,还敢放任他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
玉珥避开他的视线:“等我看到你的信的时候,父皇已经下旨,我无法阻止,不过,我信他会回来。”
“他现在是一个比当初的孟杜衡还要危险的人物。殿下,您可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玉珥笑了:“如果我会感情用事的话,就不会让你查这些了”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
转了个弯,停在一个小屋门前,这个小屋看起来很不起眼,外面覆盖着茅草,像是一个普通农家,付望舒指了指里面,玉珥颔首,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有五个人,四个身穿黑衣,护卫模样的男子,另一个自然就是苏域。
玉珥率先打招呼“好久不见。”
苏域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半响笑了:“的确好久不见,当初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亲王,现在都是皇太女了。”
玉珥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怨怼,也跟着挑眉:“你要很不满?”
苏域摇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满不满的,我们输了就是输了,你赢了就是赢的,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来世再战!”
玉珥笑着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陪你来世再战,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能告诉我什么?”
苏域在椅子上坐下,她相貌虽然普通,但气质却是不错,即便落魄到这种地步,却还是从容不迫,这一点玉珥还是比较欣赏的,她道:“我说过,我能告诉你一个真正的孟杜衡,和一个真正的席白川。”
玉珥饶有兴致:“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真正的孟杜衡?什么是真正的席白川?”
苏域道:“你所认识,所信任的皇叔的本来面目,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玉珥神情平静,但嘴角却弯起淡淡的讥诮:“他是什么样的,难道还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又算是什么,上来就想让我怀疑我的皇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苏域同样是笑着,看着她的眼神略显轻蔑:“别说这些话了,孟玉珥,如果你真的那么相信他,为什么还要让付望舒去查他?”
玉珥被说中心事,脸色倏地一下冷下来,脸色难看道:“如果你只是想来跟我说这些废话,那你还是走吧,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抓你。”
“好,那我就告诉你。”苏域抿唇,“孟杜衡造反是被人唆使的,而唆使他的人,就是你的席白川。”
“什么意思?”
“是,没错,孟杜衡的确有造反之心,因为,凭什么都是皇后之子,你一个女人能当皇帝,而他真正的嫡子反而要被赶出帝都?”苏域咬牙切齿,怒气隐隐,“老皇帝太偏心了,根本不把其他的孩子放在眼里,他心里眼里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们做的只是,我们理所应当要做的事!”
玉珥对她这些言语不为所动,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如此怨恨她了。
苏域喝了口水,冷静了些:“是席白川引杜衡与楚恒清结识,而楚恒清一早就是席白川的人,所以,这根本就是个陷阱,是席白川联手楚恒清引诱杜衡,否则杜衡根本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玉珥心头一紧:“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域没有吊她胃口,开始说起这桩陈年旧事来。
顺熙十五年那年,那一年江南旱涝,全国瞩目,孟杜衡时年十五恰好及笄,他刚步入朝堂,想做出点成绩让满朝文武和顺熙帝过目想看,毕竟他一直都是以储君之位为目标,所以便自请去江南治旱涝,顺熙帝那时候大约也是出于培养他的心思,便同意了。
孟杜衡很高兴,他以为他表现的机会终于到了,然而他去了江南后才发现,这场旱涝比他想想中的还要严重许多,暴雨不断,根本不能是简单的排水就能解决的,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成熟的孟杜衡急得团团转,心想还不如不领这个差事,现在好了,揽了却治不好更丢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当时还只是白马寺方丈的少年莫可徒步三千里来到了江南,用一场法事停下了暴雨,总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接下来他便开始疏通水道将水排出,大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大水才从江南地区撤走,他以为自己会博得一片好名声,但没想到百姓称赞的却只有莫可而没有他。
少年心气总是会比较暴躁,那时候说他心里没有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懂得换位思考,如果不是莫可的到来,连绵不断的大雨也不可能停下,若是雨没有停,他尽管有能力排出水也无济于事,所以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将所有的不甘不愿留在心里。
这件事还没完,旱涝的事解决后,他回朝复命,顺熙帝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赞赏他这次江南之行,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对他办这个差事,是不大满意的,尽管大雨是属于自然现象,凡人无法控制,但他还是非常失落,而席白川,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候他对席白川还是算恭敬,还当是个长辈,看见了会躬身行礼喊:“见过皇叔。”
彼时席白川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华,相貌出众,才华横溢不说,还挂帅出征大胜数十场,早就是帝都的风云人物。
席白川穿着锦衣华服,披着狐裘,淡淡一点头,一如既往地倨傲,从他身侧走过,好像很看不起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