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我忍不住想把目光移开。
“不许往下看！”身后的穆武灵厉声喝道。
我心头一凛，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回头往下看了，很有可能心里头一慌就掉下去了。
我只能咬着牙往上爬，心里头暗想：要爬到哪里才算是个头啊。
穆武灵却只是一个劲地在下面托我，又爬了几分钟后，他猛地抓紧爬了几步，窜进了一个“佛龛”。
随后，我就听到那个“佛龛”里传来十分恐怖的声音。
“咳咳……啊……”
应该是穆武灵在和里面的骷髅打斗。
30秒钟后，一个圆圆的东西飞了出来。
是一个骷髅头！
这家伙把“佛龛”里那个骷髅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那颗骷髅头从我面前飞过时，两个眼眶里还闪烁着异色的妖光，但它坠落得很快，妖光也迅速消失，恢复了原先黑洞洞的眼眶。
接下来，那具骷髅的身体部分被整个甩了出来，向下掉落下去，过了几秒钟，发出“啪”的一声，应该摔到地面上了。
随即，穆武灵从“佛龛”里伸出手来，把我拽了进去。
“佛龛”的空间极为逼仄，我俩几乎是挤在了一起。
但我还是很感谢穆武灵，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能够进一个“佛龛”休息一下，实在是求之不得。
穆武灵把头靠在“佛龛”的壁上，闭目养神。
我也很累，闭上眼睛，几乎就要睡过去。
“知道刚才那具骷髅是谁吗？”就在这时，穆武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这厮居然主动跟我说话，还说了十几个字。
但我马上就明白过来：他是怕我睡着了再也爬不起来。
我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太感兴趣。
“江侍萍的骨头。”穆武灵淡淡地说道。
“江侍萍……啊！”我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当我反应过来后，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江侍萍……江侍萍是我的母亲啊。
我颤声说道：“你……你说什么？你知道江侍萍是谁吗？”
“就是你和林济天喊了十几年‘娘’的人。”穆武灵冷冰冰地说道。
我瞪着他，心里面100个不信。
穆武灵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那个女人的脸，还在那里吗？”
我扭头向“佛龛”外面看去，尽管距离地面已经比较远，但我还是能够很快地辨认出，就在我刚才站立过的地方附近，穆武灵的那柄冷钢大狗腿还插在湖边两块石头的缝隙间。
但先前被钉在冷钢大狗腿刀尖上的那张人脸，却已经消失了。
这一下我相信了：如果那具骸骨与那张人脸没有一定的关系，那为什么骸骨被摧毁了，人脸会消失？尽管这里面具体存在怎样的因果关系还晦涩不明，但这种关系肯定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我冲着穆武灵瞪起了眼睛。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武灵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我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厉声喝道：“为什么这样做？”对我来说，“母亲”以这种方式存在固然让我心惊胆战，但同时我还是很希望能够和她再度见上一面，哪怕是她的怨灵以某种方式在我面前出现。
穆武灵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你如果继续受她蛊惑，这里的‘昂巴骨’都会跑出来，我们都会死。”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烦躁狂怒之下一拳就打了过去。
穆武灵一伸左手，握住了我打过去的右拳，然后他的左手开始向内紧握。我就感到整个右拳似乎被放进了绞肉机一样，骨头都要爆裂了。
跟他打架，我完全就不是对手。
穆武灵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自顾自钻出了“佛龛”，过了会儿，他侧着身子伸下右手来，示意我也赶紧出去，跟着他继续往上爬。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先上去，我再歇会儿！”
“想救小妖吗？”穆武灵说道。
这一句非常地突兀，我大声道：“你说什么！”
穆武灵却再也没有说话，那只右手也消失了——他自顾自爬上去了。
救小妖？怎么救？
我立刻就想到那条海罗妖，穆武灵的意思，是有机会把海罗妖变回小妖先前的样子，还是说那条海罗妖现在有危险，我要和他一起去救？
总之，穆武灵这五个字就像一记重锤，击打在我先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上。我立刻从“佛龛”里钻了出去，只看到穆武灵在上面1米多远处正扭头看着我这边，见我出来了，他一言不发地回头继续往上爬。
我也发疯一样往上爬着，尽管全身酸痛，几乎力竭，但我脑子里反复地闪过两个字——“小妖”，然后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把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榨出来，跟上穆武灵的节奏。有时候实在没力气了，穆武灵会回身拉我一把。
就这样越爬越高，越爬越高，大概5分钟后，我就看到头顶出现了一点亮光。
这块地方四周的墙壁大致是一个圆锥形，圆锥形的顶端略微侧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形状很不规则的洞，看上去是自然坍塌形成的。穆武灵就钻到了那个洞里，然后他伸出手来，把我也拽进了那个洞里。
那个洞可以容身的地方极为逼仄，我往洞的另一头，也就是整个建筑物的外面一看，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霭，根本看不到地面。
穆武灵看了我一眼，问道：“行吗？”
“什么……什么行吗？”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穆武灵却不再理我，而是自顾自地从这个破洞出去，沿着建筑物外墙攀爬了下去。
我看了看这石质的外墙，上面因为年久风化有许多凹坑，加上是向内倾斜的，因此攀爬起来还相对容易。于是我也学着穆武灵的样子开始向下攀爬。
可是爬了没两下我就开始后悔了：怎么没多休息点时间？此时的我几乎是精疲力尽，双手双脚扒在外墙上的凹坑里，四肢颤抖不止，几乎就要松脱。关键时刻，还是穆武灵过来，时而揽住我的腰，他自己用三肢固定住两个人，让我休息片刻；时而在我就要脱手时在下面托我一把，让我度过难关。
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最后一丝体力正在被慢慢地榨干。而且这建筑物的高度非常惊人，爬了足足5分钟都没看到地面，大概有200多米高。就在我被折磨得四肢再没有一点力气时，穆武灵低声说了句：“到了！”然后只听“踏”的一声，他的双脚踩到了地面。
我心头一松，双手双脚顿时不听使唤，整个人从建筑物外墙上掉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我浑身疼痛不说，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四周仍然是一片雾霭，而穆武灵就站在距离我大概2、3米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救小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穆武灵。
可穆武灵没有理我，而是原地坐了下来，靠在建筑物的外墙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还有，刚才你为什么要把那具骨骸扯出来？那些人脸到底是什么？”我又问了一个问题，穆武灵仍然没有答话。我气得几乎发疯，但也知道再问也没用了，这厮就是这么酷，他如果不想理你，他就会完全把你当空气，反正这个世界上也几乎没人能够强迫他做任何事。而我此时完全就是筋疲力尽，根本没有任何力气与他叫板。
就在这时，浓浓的雾霭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我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向这里靠近。
我立刻警觉起来，扭头一看穆武灵，只见他睁开了眼睛往那个人影看，但身体的姿态没有半点变化。
那个人影越走越近，很快就能看到他的容貌和清晰的身体轮廓了。
居然是赵祺！
而且他还背着一个人，那个人头部靠在赵祺的肩膀上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看就认出来，那是“大狙”。
这小子怎么落在赵祺手上了？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赵祺却先向我打起了招呼：“哥们儿，一向可好？你这面具太酷了，谁做的？把做的人介绍给我怎么样？我也去搞一副，出去撩妹事半功倍，哈哈哈！”
这家伙见谁都话多、自来熟，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他的眼光里有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我刚想回话，和他开开玩笑，赵祺却已经扭头走到穆武灵的跟前。
“穆老大，人我救到了哈。你看接下来怎么办？”说着，他把背上的“大狙”给放了下来。我看“大狙”的身上全都是伤口，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不知道刚才都经历了些什么。幸好这些伤口都不是很深，位置也并不紧要，因此这小子这条命应当无虞。
穆武灵盯着赵祺，朝“大狙”这里撇了撇头，目光中有疑问的意思。这两人默契程度很高，赵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被切坦花伤的，已经被包裹到花瓣里了，要不是我及时游过去把切坦花的根茎给切断，这小子肯定已经变成肥料了。”
他嘴巴里的“切坦花”应该就是我亲眼见过的那种食人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