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厚天还病着,曾父几次都已经走到了何厚天病房前,徘徊良久,再转身离去。这一次终于被何父看到了,两个父亲面对面,也有些尴尬。何厚天和曾明明在一起这么多年,可是他们两家人走动的很少,因为心里的隔阂,他们很难平静的坐在一起。
可如今,那些介意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毕竟曾明明的情况他们都心照不宣。
“找厚天?”何父先开口问曾父,曾父点点头,“明明恐怕要不行了。”
何父一听,先是怔了怔,转身向病房里走,又回过头看看曾父,示意他也进来。曾父便跟着进了何厚天的病房,何厚天和何母看到曾父那脸苦涩,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何厚天醒过来后,身体恢复得很快,见曾父来了,知道是因为曾明明。曾父也的确说不出话地看着何厚天,眼底又有泪花打转。
“明明?”何厚天也没说下去,曾父便点了点头。
何厚天掀起被子从床上起来,何母想阻止,又缩回手。曾父倒是担心地向前一步,想搀扶何厚天,那么强壮威武的一个男人,现在瘦得几乎可以看到骨架了,心底多少也有些亏欠。低声说了句:“也就是最后这一次了。”说完便哽咽得再吐不出一个字。
何厚天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只说:“走吧。”
何父何母交换个眼色,跟在他们身后。
走进曾明明的病房,安静的让人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何厚天心里一揪,往曾明明的床边走去,无论过去想过多少次会有这一幕,但真的来临时,竟然那么难以接受,他突然悲从中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她还那么年轻,不该这样结束。何厚天已经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曾明明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这是她一直拒绝化疗的原因,她很想漂亮的死去,事实上,曾明明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她的性格再好一点,真的是个好女人,可现在,那稀疏的头发,凹陷的脸,都让人心疼、怜悯。
看到何厚天来了,曾明明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已经来不及说了,“厚天,我走了。”曾明明只说出这几个字,曾父曾母便已泣不成声。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病房,何厚天也说不出话地伸手握住曾明明的手,低声在她说:“对不起,明明,对不起,这辈子我没能给你想要的…”何厚天不知如何说下去。这段感情说多了对他们来说都是痛。这个时候还要说这些吗?
曾明明纵有再多的话,也没力气说了,好像现在她只是在呼出身体里的气息,连重新把它们吸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泪珠一滴滴的滚落,她只能用眼泪表达她对世间的所有不舍,对心爱男人的不舍,对父母的不舍,还有什么呢?原来她短暂的人生竟然那么可怜,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三个人以外,她的离去不会让任何人的心里击起涟漪。或许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才会这样离去吧。
在何厚天来之前,曾明明已经把要说的话对曾父曾母说尽了,身体里就留着这一口气等着何厚天。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何厚天顿感发自肺腑的痛楚,“明明?”他并没有喊得很大声,推了推曾明明,没有任何反应。曾母大哭出声,医生也赶了过来。
奇怪的是曾明明的生命特征仍然存在,只是陷入更深度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