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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闻头条

星期一,我踩着高跟鞋,昂着头,走进了报社的大门。竟然是出奇的静,一向在背地里骂我“小妖精”的那几位,看了我一眼,竟然也没说话,还露出甜甜的一笑。奇了?她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客气,不怕我抢了她们的风头,业绩比她们出色?又或者,不怕我勾引她们的男人,不是一向,对我总是拒之千里吗?

都说男人难以抗拒美女,所以我也总是喜欢试试我是不是够魅力,总是对来报社的男性特别的客气。不是为啥,女人嘛,愿为悦己者容的。虽然她们对我有意见,可是我工作能力强啊,老板喜欢,她们也没法。表面上,谁都对我客气,可是暗地里,总是找我的碴。谁叫俺父母把俺生得如此清丽可人呢?不好利用天资,没有几个崇拜自己的男性,没有几个嫉妒自己的女性,生活又怎么会多彩呢?

尽管如此,我知道,我还是孤独的,除了Susan,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理解我的人。26了,我也觉得我老了,可以退出年轻人的视线了,应该找个目标把自己嫁了。我说我也成了剩女,Susan就大笑,说:“我们怎么可能是剩女呢,那些过了三十的老女人还多的是,我们是剩女?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在争夺青春而已,在打一仗属于我们年轻人和时间较量的战争而已!”和时间较量?任何女人都是失败者,我知道,Susan也知道,可是我们不愿承认,我们就这么被时间给夺去了青春。

“默默!”主编何老太拿着一杯咖啡走到我面前,笑脸盈盈,温柔地说,“来我的办公室一下!”

“是!”我点点头,在桌子上放下手中的一些文件,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温柔?我刚才是不是用这个词。何老太也竟然会温柔?她不是总绷着脸,对谁也不吝啬她的口水,非把怒气烘托地像沸腾的开水那样,叫人难以招架为止吗?她会温柔?不会叫我喝早茶,然后在办公室里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吧?

我有点迟疑,看了看周围那些射来的“友善”的目光,才小心地走进了何老太的办公室。

“坐!”她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示意我坐下。

“主编?找我什么事?”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一会就被她眼里的怒火给烧着了。我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还是采访了不该采访的事件?天,能不能给我点提示,让待会怎么死也死个明白?

“今早的X报论坛你看了没?”她还是很和蔼,“照片拍得不错!”

我这才想起我主要是负责乡村采风这一版块的,大多是到乡间拍一些照片,作为报纸的插图用。不会是?

“我没有在X报论坛投稿啊?”我不由慌了,不是以为我假公济私吧!

“不是说这个!”她微微一笑,“恭喜你!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告诉我们,不然也可以放你几天假的,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办了呢?”

我更加一头雾水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从一大早大家的态度到现在何老太的话,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我身上发生了。晕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编,我不懂?”

“是吗?我给你打开网站看看。你凑过来。你凑过来,你看,你成了新闻人物了!”何老太指了指电脑,拿过一张报纸,冲着我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X报可是很有权威的哦!”

我抬眼一看,妈啊,竟然是我揍坤哥的那一幕,旁边还有我的工作证的照片,还有很大的标题,上写着:“夫妻俩耍花枪:女的揍了男的一拳,男的表白说‘我爱你’!”

我不由傻眼了,天,什么世道,这点小事也让别人大肆宣张,还让不让人活?这个世界,怎么一点小隐私都没有?更可恶的是,这样不符实的报道?对了,我的工作证呢?怎么会留在了现场?天,我沈默默,就这样成为了新闻人物?我要找X报理论去。

我迷茫地抬眼看着何老太,她似乎悟到了什么,说:“不会是假的吧,我们还都替你开心呢?”

替我开心,还是替你们自己开心?终于,我这个有着“小妖精”头衔的女人嫁出去了,还不让你们松了口气?我恨恨地想。

我没等何老太发飙,就退出了她的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开始整理各种稿子。由于我们是家小报,后台是个有钱的老板,可对报社的预算也精打细算,所以我们这些小编,常常要兼顾采访和审稿的双重任务。我还好,乡村采风的栏目很火,常常会有读者把自己的照片投来,也省去了我出外拍照和拖关系找人要稿的麻烦。Susan说我很傻,有机会出去却总是不去,自个呆在又闷又无聊的办公室里发呆,都熬成老姑婆了。我总是笑笑,有时候,我倒喜欢一个人安静。

刚想到Susan,手机就响了。她在那头大叫:“默默,你啥意思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什么啊?”我被她吼得一脸茫然。

“X报你知道不,头条啊!你丫的,这么帅的哥们,也不介绍我认识,自己一个人享用!”她在那头开玩笑,戏谑地说。

“我自己还搞不明白呢?”我没好气地说,“你说好事能落到我身上?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办了的!结婚诶,又不是过家家?”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好奇地问。

我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末了,还说了她一句:“都是你,什么地方不好约,约我去迪吧!而且,还放我鸽子!”

“冤枉啊,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遭遇。我要知道你有这样的遭遇,我早就丢了那个相亲的人来和你会合了。我的妈啊,是个极品哎,这么帅!”

我叹了口气说:“你那位不是也很不错吗?”

“诶,别说了。”她也叹了口气,又问,“你准备怎么办?”

“他说他们曾经是军人!”我淡淡地道,心里有种莫名的忧伤,仿佛有着久违的感动,开始弥漫全身。

“军人怎么啦?军人就很牛叉?”她不以为然。

“还记得我们刚上高一那年的军训吗?”我微微一笑。

她沉默了一下,说:“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帅的教官?恩,还记得。那时,他是我们眼里的英雄,一个让我们曾经都做过美好的梦的人。那时,橄榄绿可是我们魂牵梦绕的追求。军人,是个多人神圣的职业!”

“是啊,然而有一天,这个梦被现实击得支离破碎。原来一切美好的东西,只能存在于年少的时光里。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东西是那么遥远。昨天,我又被现实击得好痛,你说一个军人,怎么会变得像个流氓呢?”我轻轻地道。

“别想了,就当是我们在网上玩了一场游戏,等回过神来,其实什么都不是。”她笑了。

我想了想又说:“我想找X报,让他们澄清一下,那是个误会!你陪我去,如何?”

“傻!”Susan笑了,有点揶揄,“你怎么说也算是个新闻工作者,知道现在世道不好,新闻资料的难求。他们还不是捡了芝麻当绿豆,夸大一下?你那消息,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网站上投稿的,那些人还不是拿了爆料奖就走人,谁会对事情负责?别人又不认识你,但你过去说,会越描越黑,反而会把事情闹大,你不想弄得我们这个小地方满城风雨吧。即便他们承认错误,也只会露个小方块,说‘报道失实’,你以为也会拿头条来为你澄清吗?等些日子,大家很快就会忘了的。等等吧!”

“我就怕我那些三姑六婆知道,会说得很难听!”我摇摇头,叹着气。

“她们还关心你吗?”Susan不屑地说。

“不是关心,怕我丢了她们的面子。她们也在为我物色对象呢!”

“得了吧!”Susan顿了顿说,“不想了,只要那男的不再来找你,事情很快就会淡化的。”

“恩!”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何老太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盯着我。我马上对Susan说:“不聊了,老虎要发威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时再聊!”

“不是过了更年期了吗?怎么还——”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挂断了。我看了看何老太,微微一笑。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向那边正聊得开心的八卦一号和二号走去。

“没事做了吗?老板请你们来,是养闲人的吗?聊天,聊天,下班了再给我聊!”何老太的声音如雷贯耳。

八卦一号和二号吐吐舌头,一下子闪回了她们的位置。我摇摇头,不再说话,开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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