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下去了,”徐主编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了这么多,都是没有意义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听听我们的推断,你不该忽视罪犯的动机,那些删除的照片,还有那消失的钱……”
“其实你最应该听我说的这些无意义的分析,因为,我们可以证明那一夜,你是唯一一个被人发现在深夜不睡觉,离开自己房间在走廊徘徊的人,而且你还隐瞒了实事。”我打断打断我发表意见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主编那双带着黑烟圈的眼睛。
“我?你怀疑我?有证人么?”徐主编看着我。
“吴强看到你了。”我平静得说。
“他诈你呢。”刘开导演不以为然地说:“所以他故意说了一个不在场的人。”
“你错的,坦白地说,吴强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我把矛头指向导演。
“这里魏杰,老徐,还有你,对了,你在船上,刘小姐也个子很高,你怎么能断定就是老徐呢?”导演的眼神中有些挑战的味道。
“你问得很好。关键在于老徐自己把自己出卖了,他对我说,那天晚上他也在写东西,多有秩序的语句,这是一个常年搞文案工作的习惯,也在写,那天晚上吴强开着门在写文件,他看到一个身影,没看清楚,很简单,走廊没有他的房间亮堂,所以,外面的人很清楚地看到他在做什么,也就是写东西,所以,我那一夜也在写东西,哈,多有趣的回答。”
徐主编闭上眼睛片刻的回想了一下,坦然地说:“这是我的错,也许我已开始就应该说实话,是的,我的生活习惯和很多搞写作的一样,喜欢夜晚造访的灵感,那天我的确没有睡觉,我在房间很闷,很想出来转转,可是碍于客人的身份,我很犹豫,在三点左右的时候,我听见走廊里面有两个人在切切私欲。出于好奇心,我没有打开门,就那样静静的听着,对话声音很小, 是我不能判断是谁?也搭上我和诸位也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听到一个男人说,你看怎么样?而另一个人似乎在笑,又压抑自己的笑声。”
“后来呢?”白方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我觉得既然是低语,就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也不好造次,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我才关上我的灯,打开一点房门向往察看。”
“那时候自然没人了,对吗?”我心暗自好笑文人的谨慎。
“没有人,但是我看到吴强的门开着,我想是不是有人去找他聊天呢?他也睡不着觉?要不然我也凑一下热闹?既然开着门,就没什么好回避的吧?可是那毕竟是深夜,我还是很礼貌的悄悄地走了过去,我看到只有吴强一个人,正在埋头写东西,而且写的很投入,于是我觉得不好打搅他,就也回去写东西了。”
“昨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我问他。
“我觉得这些琐事和案件无关,我有选择回答问题的权利,因为我认为那些照片,还有有些关系,是本案最关键的问题,而你却一再的回避,我看得出,你在保护某个人,你的善良我很钦佩,只是作为一个被大家寄予希望的人,你的做法我觉得有点离题。”徐主编说的振振有词。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尽量多说点题的话。”我其实承认他对我的指责。
“我看不如这样,”曹尔文站起身来对我说:“西门,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趣,你不妨把你发现你认为关键的问题说出来,让感兴趣的人用他的思路来解释一下案情,这样比较公平。”
“这我同意!”刘开看了一眼徐主编说:“其实这件案子和我们每个人都有关,只是我们没有条件看那些资料,也没能进入现场。”
“好吧,其实我所发现的疑点也不是警方资料上提供的,我就说出最关键的一点, 我发现,那只青花瓷,就是打碎的那一只,是仿制品。顺便说一下,我本以为是青花瓷都是明代的,后来我看了落款, 那是元朝的作品。”我说完坐在我的位置,又一次点着了那个总是熄灭的烟斗,我打算休息一下,让这个互动的游戏继续。
“赝品?”徐主编和刘导演相互对望了一下,然后说:“这和案件有关系吗?这只是和主人的收藏有关系吧?”
“真的是赝品吗?”吴明台对自己的收藏比较在意:“当初买了一对,难道都是假的?小刘,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可能是赝品,这是知名古董行收藏的极品,这对花瓶在那里摆了七八年了,一直没人动过。”刘耀英道。
“那就奇怪了。”吴明台看着我问:“你确定那是赝品?”
“我不确定,”我笑了笑,继续说:“于是我请教了曹大师,相信他的鉴定你一定认可。”
“那当然,老曹的眼光一向比我好。”吴明台小声地嘟噜着。
“你的眼光也不会比我差啊。”曹尔文似乎在安慰吴明台。
“我们还是不明白这个赝品花瓶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徐主编对我说:“我觉得反而是越扯越远,越来越乱。”
“所以在你们思路混乱的情况下,不妨让思想清醒的人给你们解释,而不是你们所谓的顺理成章的案情。”杨洁也终于开口了,她用不怎么强硬的话给了对方一个难堪。
“还是让西门把他的思路展示给大家吧。”吴明台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好吧,我来完成我的结论,说实话,这烟斗实在不好掌握,总是在痛快淋漓的时候熄灭。
我发现花瓶是赝品也是个意外,以前和一个邻居学过一些粗浅的鉴别方法,他说,瓷器越老,它的摔碎的瓷片就越碎,当然,这是种很苯的鉴别方法。
但是有一点我大概知道,要真的是元代的作品他的价值相当高。
我们都知道别墅的主人对收藏古董很有心得,我们中间,曹大师也是古董鉴赏的翘楚,我看其他人似乎都对古董不是很了解,也并不在意。
我拿着碎片请教了曹大师,他告诉我这不叫青花瓷瓶,而是仿造元代的青花瓷罐,有个名字,叫做鬼谷下山。
这个瓷罐的价格嘛,曹大师说,要是真品,估计在一亿人民币左右。
“我的天!”魏杰不由得发出感慨,我注意到其他人也唏嘘不已。
于是我请曹大师看了楼梯上另外一只,那一只确实是珍品, 而且我注意花瓶下放用很巧妙的机关固定,我还看到一些隐藏的线路,表明下放有防盗系统。
可是我们再看看这边,这只已经摔碎了的花瓶下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台子而已。
还有一点,我想大家都能注意到,两个花瓶在楼梯拐角处的位置相当合理,一般情况下很难将它们损坏,主人的用心明显的,这么贵重的瓷器,即要展示,又要安全。
可是,有一只还是给打碎了。
被一个仓皇逃窜的罪犯打碎了,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碎片的时候,一个很简单问题浮现在我眼前,凶手做了怎样的动作把花瓶打碎呢?
我站在楼梯扶手边缘,要点着脚尖才能用手指的末梢碰到瓷器的边缘。
昨天为了请曹大师鉴定另外一只,我们不得不搬来凳子,站在上面。
“花瓶是有点远,所以罪犯一定是作出匪夷所思的动作才弄碎的花瓶,另外,花瓶上方就是你说的那个通风口,罪犯进入通风口的时候,必须要踩着楼梯扶手。”白方道。
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关键是,假如不是用通风口,那罪犯需要费力而不是意外的把花瓶,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反之,爬上通风口,不小心把花瓶弄碎,那血迹是怎么粘上的?他脚上有血?那为什么没有踩到扶手上?
这样,我们很快就会想到那花瓶的确有他实际而且实用的意义,那就是,通过它,可以让我们锁定罪犯的范围,也就形成的侦探小说中最有戏剧性的场景,密室杀人案。
“我曾给你提过建议,那花瓶可能是有人有意设计的陷阱,目的是转移我们的视线。”吴明台对我说。
“是啊,要没有你的提醒,这个案子可能就麻烦了,因此,我还感谢你另外两个提醒,你的密室,还有你提供有关空调口的问题。”我说道。
“那两个提示看来对案子没什么帮助了。”吴明台笑了笑。
“不,不,其实对我的帮助很大。”我说完,不觉得笑了。
“好吧,我们承认,那个花瓶的破碎的确实有问题的,可是它能带领我们找到凶手吗?”徐主编说完,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坦白地说,我没有找到凶手。”我无奈的笑了笑。
“不会吧?”吴明台得意神色顿时浮现在眼前。
“是的,我没找到凶手,”我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我找到的死者。”
“什么意思?”刘开代表大家发出疑问。
“意思是说,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富豪的游戏而已。”我说完,静静的看着吴明台。
“我不明白。”吴明台撇撇嘴,摇摇头。
“小赵并没有死,甚至,他根本没有离开这个岛。”我笑着说。
“什么?哈!”刘开拍了拍自己的浑圆的肚子,夸张的说:“难道是一出戏吗?小赵根本没有死?我们几个都看到那个蹩脚的演员脖子上翻开的刀口,还有那一地的血,他的尸体不是已经被警方抬走了吗?我们都亲眼所见。”
“是啊,你们都看见了,只是我没有看见。”我平静得说。
“就算我们不是专业的办案人员,”徐主编蓦然地说:“就算我们被蒙蔽了,那白方呢?那些警察呢?老白干这一行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吧?假如小赵没有死,能蒙蔽他的眼睛?”
“假如小赵没有死,那是谁策划的这件事?目的又何在呢?”魏杰比较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老白也是谋杀案,或者说这个游戏的同谋。”我看着白方。
不错,白方毕竟是白方,他凝视着我,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西门,请你把发现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们吧?”杨洁有些恳求的看着我。
我很难过,看着杨洁的时候,我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