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苡淡淡的点着头,突然觉得右手臂多了一物,她欣喜的抬头看去,果真见得右手臂好生生的挂在了她的肩膀上,与她失去的那一只并无二异,她拿着右手放在细细观看,嘴边的笑意久久未减:“这是你给我的吗?”
看着芣苡的如此开心模样,薄言其实应该开心的,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手臂虽然有了,但与她最初的肯定是有差别的。
他伸手握过右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头包着,然后抬起芣苡的下巴,促使她看向自己:“小白,你的手臂是被炎蛇给咬断的,我为你做的这只手臂远没有你最初的好,如果你运功过度就会发痛。”
芣苡呆愣了一会儿,随后笑道:“没关系啊,有手臂就很好了,痛也不过是痛一会儿,我应该还是能承受的。”
看着芣苡这般笑意模样,薄言更是觉得自己很是无用,长手伸到芣苡的身后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的怀里,脑袋窝在她的肩膀上小声道着:“嗯,如果用着不合适就告诉我,我再给你换。”
你知我多么不愿吗?你知我多么难过吗?你说的没关系,可却让我的心伤到了底,为何总是不好好的待自己?为何总是要自己一人去担当那些你担当不了的东西?不过幸好,我没事了,可以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了。
“换?你以为是吃我不喜欢吃的菜吗?说换就能换的?”芣苡趴在薄言的肩膀上笑喷了出来。薄言松开芣苡的背部,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身子还未好透再休息会儿。”
他将她放到床榻上,细心的替她盖上毯子。
芣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薄言:“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处理好了。”
薄言应了一句便就拿着药碗退了出去。
芣苡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暗暗的天花板,想着师父的伤好些了吗,是否也会和她一样的在关心着她。
“吱。”房门突然被打开,芣苡忙朝着房门处看去。
仍旧穿着一身白衣,满头乌发倾泻在他的身后,似有微风吹拂,他的发丝就随着风扬起,一缕一缕,一丝一丝,甚是好看,又甚是美妙。
他面上的风采比着她去的那日要来的好上许多,嘴唇虽仍是发白,却也不至于会白的那样惨烈,芣苡对着他咧嘴笑道:“师父,你身子好些了吗?”
闫巳从门口处步入,随手关上门扉走近芣苡的床榻处坐下。
彼时,芣苡已从床上坐起,看着坐在床边的人笑道:“师父好像好多了。”
闫巳未有言语,只是伸手抚上芣苡的右臂,略有些心疼的眼神望着她:“疼吗?”
不等芣苡回答,闫巳又道:“保护你,本就是为师的责任,如今竟让弟子为了我做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是当得不称职。”
他以为他能对付,也确实是能对付的,既是替芣苡受了那伤,他其实也从未后悔过,若是再重来一次,他仍会如此。
芣苡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当晚,闫巳直接带了芣苡回了千丈殿中。
薄言他们知晓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光景了。
回了千丈殿,芣苡修养了几日后,日子又过的和从前一般了。
这一日,芣苡想着自己的身子骨大好,想要下山和灵嫆一同睡一觉,闫巳欣然答应,芣苡便抱着自己的被子下了山去。
是夜,月隐星稀,随之而来的不是浓浓的微风,而是别有异样的狂风,其中夹杂着淅淅雨滴。
这一夜,出其的寒冷。不知何时,月已消失,星已无踪。
芣苡瞧着这天气有些感叹自己运气的太好。
哆嗦着身体包在被窝之中,只有一个脑袋露了出来,缓缓的移向身旁人的身边:“灵嫆,这……这天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冷,果真是我运气不好啊,第一次想找你一起睡觉就有这样的坏天气。”
似乎还有不少的风刮进了那包围的紧紧的被窝之中,她在被子里的手又将被子包的紧了些。
外面的风还在刮着,雨还在下着。
“不知道啊。这学院我也算是住了这么些久了,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气。只是…只是曾听院里的老人说过,在五百年前有过这样的一副画面,那时候也是如今日一般,我想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月怡也包着被子,将屁股也移了移,移到阿暖的身边坐着。看着那扇门,眼里有着清晰的担忧与害怕,仿佛她曾看到过那样的场面,曾经历过那样的浩劫。
这样的消息和着这样的环境令芣苡也觉得有些害怕。
脑子里都在想着今晚的特别是不是与着之前回来时外面人的怪异和紫云学院的环境还有那在紫云学院旁的玄海时不时发出一声啸声的原因。
“啪。”门外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好像是一颗大树倒下了,接着又出现了许多类似的声音,只是还没有人的声音,没有其他同伴的声音,芣苡的心慌得不得了,看看外面又看看月怡,声音里越发焦急:“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了?!我总是觉得心里慌得紧。”
想起那日与闫巳所见到的东西,在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她不能不害怕,不能不着急。
灵嫆扯了扯芣苡的被子:“你莫要整日的自己吓自己,你今日才第一日找我一同睡觉,该是开心些,慌什么那么要紧?”
屋外又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像是万鬼同哭又像万妖齐笑,那有些森然入骨的声音着实让人有些难以平静,何况这几日玄海之上的啸风和那时不时卷起数十米之高的浪花,越发让人放心不了。芣苡记得前几日师父说玄海的这种情况可能是被不好的东西控制了。
海里都生存着一些控制海域的仙或者妖,但大部分都是好的,只因玄海已平静了五百多年未有过这样的啸声和高浪。还是说那日她们所遇见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开端,又或者说这东西是被她带到这里来的?!
芣苡小心的身上抚上右臂,却还是甩着脑袋将这些想法排除到了脑后。
心里却是越来越慌了,额上的汗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占满了那本是平滑之地。身体好像被这被窝包的有些发热,她有一股冲动想要出去,想去看看师父是否安好?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一头墨发的人了。
思及此,身子便这样做了。
“小白,你去哪?!”看着芣苡扯掉身上的被子,一个跃步就往门口跑去,速度快的灵嫆还未来得及反应,待她反应过来,那女子已冲出了房间,已冲到了那满是风雨的环境当中。
她连忙爬下床都到那开启的房门处,却见外面漆黑一片,不似之前美好的夜晚。如今这类似大劫难前的夜晚如此不安,还有丝丝的雨被风吹着落在他们的门前,门前的栏杆早已湿透,可是刚刚穿着单薄衣裳的人儿已看不见其身影。
“小白!小白!”她着急、害怕,没有目的的也冲在雨中,寻找着那个任性的女子。这样有些寒冷的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她竟觉得有些生疼之感,她好像许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感觉了。
不再估计那寒冷的雨滴月怡收回自己的心神,四处寻找着那个突然跑走的芣苡,可是凭她一人之力怕是不容易寻到她,所以她传了一封口信给薄言。
外面风雨大作,芣苡没有目的的四处乱跑,凭着脑海中的迹象,凭着内心中的感觉冲到了最西面的边界之处,她跑了许久才跑到这儿来的。她时常会忘记自己是妖,她时常会记不得自己其实有能力可以飞着寻找。
只是在找到那闫巳之时,他身边的风雨比任何的地方都来的大和猛烈,她的脚上因着刚才的着急而没有穿戴鞋袜,这样的光脚奔跑,她却全然不觉。
她一心一意只担忧着那心系紫云的闫巳。如芣苡所料,在那黑夜之中,一身白衣的神尊,墨发未湿,正坦然的浮在半空之中,他的脸与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没有不同,神情泠泠,只是盯着他眼前不住浮动的黑暗。
他的身前只有黑色,只有数不清的黑色,那黑色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又消去,慢慢汇成一个恶魔,又消去。
是谁?是那黑暗的魔或者是不好的东西吗?可是现在不该是平和的?不该是不能出这种东西的吗?如今,这是什么?如何能出的来?又如何能这样的做坏?
那东西试探性的伸出一根类似鱿鱼的触脚到神尊闫巳的身边,被那身外的光芒一碰又猛地收了回来,再伸出一根,又再次猛地收回,如此试探几番之后,那黑色的一团变成一只巨大的鱿鱼形状,只是它的触脚比着鱿鱼要来的多的多,雨水突然停下,全都汇聚到了它的身旁,须臾它猛地挣开它包围着的触脚一齐伸向那团光芒。
光芒似有些抵挡不住的深陷进去,芣苡似乎都听见它隐隐的笑声,那触脚越发的深入,在芣苡以为它要触碰到他时,那光芒却又变得更加的刺眼。
“吼。”虽不见闫巳如何动作,但听的它低沉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负了伤,猛然的倒退了几步。
芣苡看的不大真切,但她希望那东西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