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宫。
顾夕颜顶着烈日,被罚站在安宁宫外面。
而里头的陈太后,则一直在低头喝茶,慢悠悠且悠闲的样子,喝了已经快一个时辰。
“太后,外面太阳大,还是让顾姑娘……”
顾夕颜可是皇帝是心尖上的人儿,如此在外面曝晒了一个时辰,小脸儿都要晒蔫了。
所以,陈公公左思右想之下,试探着求情。
谁知,陈太后手中的茶盖儿脆声声一放,吓得陈公公大气不敢再出。
许久,才听见前头儿四十还未出头,却保养得跟三十少妇一般盈润风韵的女子,幽幽飘下来一句话:“陈公公该知道,本宫之所以准许皇上此次南巡,可不是让他带回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奴才该死,是奴才没有看好皇上,还请太后恕罪。”
陈公公赶紧跪下请罪,希望陈太后能够息怒。
顾夕颜在行宫的行事作风,宫中,肯定已有所耳闻。
所以,宗政左凛前脚刚被召去寿康宫训话;
后脚,安宁宫这边就把顾夕颜叫过去。
陈太后明摆着是要趁皇帝分身乏术,特意把人叫过去,除了立规矩,也是想瞧瞧这个顾夕颜到底生得什么个模样,竟把皇帝迷得团团转。
若是个孺子可教的可人儿,留她在宫中苟且一命也无妨;
但要是个傲慢无礼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那就直接晒死在外面也罢,省得迷惑皇帝,祸乱宫闱。
里头的陈太后,喝着茶,打着小盹儿。
而外面的顾夕颜,则晒的口干舌燥,两眼冒金星。
但这一次,顾夕颜倒是沉得住气,不敢造次。
因为这里是皇宫,每走一步,每说的一句话,都关系着项上人头,既然陈太后让顾夕颜站在外面,那她就得好好站着,深切受着这份‘厚爱’!
此刻,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一声接一声,通报着皇帝即将到安宁宫。
宗政左凛走路带风,急速赶往安宁宫。
而在他抵达寿康宫后,便接到消息,他母后命人把顾夕颜带走了。
宗政左凛大老远的,就看见烈日下,晒得几近脱水的顾夕颜。
“皇上,救我……”
顾夕颜咽了咽冒火的嗓子眼,在对方经过眼前的同时,轻拉住对方的衣角,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低声喊了一句。
宗政左凛目光幽幽地瞥了她一眼,便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过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
宗政左凛朝上面打盹的女人,躬身行礼。
“你眼里倒是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凤座上的女人,眼皮都未掀开一下,只是对下面哼声哼气地道。
宗政左凛听得出母亲在生气,便挥下周遭的工人后,立刻嬉皮笑脸的走上去,一边给陈太后捏肩,一边讨好地道:“知道母后生儿子的气了,儿子知道错了,这不,儿子去完了寿康宫后,就马不停蹄的来看母后您了吗?还请母后保重身子,莫要气坏身子,儿子会心疼的……”
陈太后被儿子这般讨好的行为,气得失笑出声,“你心疼,哀家可看不出半点儿来!”
“看母后说的,儿子不心疼母亲,谁心疼?”宗政左凛轻摇着陈太后的身子,哀求道,“好了母后,您不要生气了,儿臣错了还不行吗?”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陈太后很受用少帝放低身段的讨好,便掀开眼皮儿,嗔了对方一眼。
但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
如今母子二人虽身份贵重,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宫里宫外的大权,却都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中。
说白了,陈太后与皇帝,都是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底下讨一条活路。
母子二人在宫里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如履薄冰,往往很多时候的决策,他们都是身不由己,口不由心。
所以,陈太后不希望宗政左凛做出任何惹太皇太后不高兴的事,这丢掉皇位是小,没了性命才是大。
“皇帝,你应该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还没到与老太婆摊牌作对的时候。”
陈太后双目露出深沉的哀愁,不希望才年仅十九岁,正是英气勃发的儿子,冒半分危险。
即便希望儿子一生都只是个窝囊的皇帝,也好过没了性命强。
“母后……”
宗政左凛的声音微哽了一下,并在脸上强扯出一丝欢颜,安抚道:“母后放心,儿臣断不会轻易拿性命去冒险,也不会再做出令皇奶奶不高兴的事,儿臣只希望母后能过的好!”
嘴上,是这么一番说辞。
但宗政左凛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从太子,到登基为帝,见证了父皇的软弱与无能,也见识了蛮横霸道的皇祖母,不断蚕食皇权,干扰朝政,兹乱天下的过程。
宗政左凛断不会成为父皇的模样,只甘心做个傀儡,宗政皇室的天下,必应掌握在宗政氏的手中;
但宗政左凛心中也有数,不会做出一些没把握的反抗,徒劳激恼了太皇太后以及秦氏一族。
所以,他还是要靠自己的那位好皇叔,牵制住秦氏一族,吸引住皇祖母的注意力。
陈太后知道儿子并非表象外的纨绔与桀骜,也没有遗传到先皇骨子里的那份软弱,她能从儿子轻浮贪玩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坚忍。
只是,陈太后的脸上还是透出深深的担忧,一边轻拍着儿子的手背,一边告诫地道:“关于你要立顾相国女儿为后一事,还是作罢吧,想必皇贵妃的头衔,已经是对他们顾家莫大的殊荣,而秦老国舅公那边的意思是想皇帝迎娶秦飞璐为后,皇帝,你意下如何?”
宗政左凛微微扬起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明媚而忧伤地道:“朕还能有何意见,全听从母后与皇祖母的安排。”
要的,就是听到儿子的这句妥协的话。
所以,陈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话拉回今天的正题,“皇上此番赶过来安宁宫,想必是为了外面女子,向哀家求情吧?”
但宗政左凛却把头一摇,不羁地笑了笑,道:“儿臣前来是为了感谢母后,多谢母后肯出手庇护她一命。”
陈太后听完后,颇为愣了下,随即微微一笑,道:“你能明白哀家的苦心就好,哀家身子骨乏了,退下吧皇上。”
“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