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闻声看过去,常宁脸色与身上的黑皮衣同色,杏眼圆翻对他们二人怒目而视,“若是杀人不犯法,我把你们都拉出去毙了。好让你们早死,早投胎!”
对于常宁的到来,方继辉意外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陈安伦你好样的,今天是摆下天门阵看我笑话的!哈,这是想报仇!
陈安伦看到常宁,欣喜溢于言表,“老婆,你来了!都说了,只陪方总小酌几杯,不用接我……”
“陈安伦,你若下次再拿又白做幌子,叫我来这、去哪的,我跟你没完!你出门忘吃药了,还是装失忆,以后遇到我叫名字,要不就装不认识,我现在和你没关系!”
常宁负气打断陈安伦的话,说完再冷瞥一眼方继辉,转身要走。
陈安伦忙伸手拦住她,“宁宁,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瞧瞧,你少女时代的男神瘸了,是不是有点同情、怜悯,还相当解恨!”
常宁用力拍开陈安伦的手,“你真是无聊之极了!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死了火葬场多个闹心鬼,这世界多一份安宁。”
说完,常宁偷看一眼方继辉支在那的左腿,和安静躺在他身边的拐杖,用力抽抽鼻子,鼻子却是越抽越发酸,她呆立在陈安伦椅子后面,想走脚却抬不起来。
方继辉听着常宁的冷嘲热讽,心中更是难过之极,他自己倒一杯酒,咕咚倒进胃里,只觉五脏六腹都被烈酒灼烧得火辣辣的疼。
方继辉重挪下椅子,俯身伸手去拿自己的拐杖,陈安伦若无其事抬一下脚,拐杖被踢倒在地,叮叮当当,铁质拐杖与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继辉抬头阴鸷地冷瞟向陈安伦,没征兆的抬手,一记铁拳砸在陈安伦面门,之后他晃晃微醺的头,“人渣!”
陈安伦跳下椅子,用力一脚踢在方继辉的伤腿上,抄起地面的拐杖,挥起来猛力朝方继辉头顶砸去。
方继辉腿疼难当,低头要去揉腿,只觉得背后、头顶生风,却有种顾下不顾上,又是头重脚轻麻木的被动。
他都没来得及抬手自卫阻挡,就听常宁,“啊!”地发出一声凄厉的的尖叫。
“宁宁,你没事吧!”紧接着是陈安伦大喊一声。
方继辉忙抬起发晕的头,站直身去看,自己的铁拐不偏不倚落在常宁清瘦的肩膀上,尚没拿开,陈安伦大惊失色,怔在当场,瞪大眼、张大嘴还没回过神!
方继辉伸手用力推开常宁肩上的铁拐,大手抓住陈安伦的领口,铁拳握得骨节咔咔作响,“你个王八蛋,连她你都下得去手!”
常宁忽悠着瘫软在地,疼得眼泪控制不住,稀里哗啦往下落;手颤抖着去摸自己的火辣辣疼痛的肩膀,凄楚地嘶吼着,“别打了!都想我早点死,是不是!”
陈安伦撕扯开方继辉的手,忙蹲下去扶常宁,“宁宁,你没--没事吧!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怎么舍得---,我带你去医院!”
方继辉呆立在那,心痛加感动,低头看受伤缩成一团的常宁,她蹲在那摔落在地的眼泪,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无声控诉着主人的悲戚疼痛感受。
常宁白手搭在黑皮衣包裹的肩头上,颤抖着想去摸,却又疼得不敢下手。
方继辉看得眼框直发酸,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中,尽是常宁刚刚瘫倒在地的画面,他忙别过头,强忍住泪。
“你给我滚!滚!滚!别碰我,离我远点!陈安伦,求你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常宁嘶吼完,推开陈安伦,强忍着疼,挣扎几下,才咬着没血色的唇瓣站起身。
她站在方继辉面前,还疼得皱眉咬牙轻晃一下,才用和吼陈安伦同样的语气声调大喊道,“你这瘸子,不走站这干嘛!还真想擦亮眼睛,看他打死我吗!”
方继辉面部肌肉抽动两下,仰头看着上方,花前一片昏花,茫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常宁想让自己干嘛。
常宁喊完,转头用力抽着鼻子,擦擦眼泪,硬拉着方继辉胳膊往外走,方继辉被常宁蛮力带着,腿跟不上她的脚步,左腿再袭来钻心的疼,身体摇晃险些跌倒。
常宁见状,使上更大力气,拉着方继辉的胳膊,往自己火辣辣的肩上一搭,吃痛倒吸口凉气,额头瞬间全是冷汗。
方继辉又是难过、又是感动,低头看着架住自己,脸色惨白的常宁,“你……”
“你什么,走啊!”常宁抬头皱着眉冷瞥方继辉。
“二位,等一下!那个,还没买单!”酒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宁架着方继辉费劲转过身,冷瞟还怔那呆若木鸡,像石化的雕像一样的陈安伦。
方继辉满是尴尬,动动唇角,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常宁正摸着自己皮裤口袋找钱,他动动喉结,紧抿着唇,把丢面子的话咽下。
“啪”!常宁把手里一把100元、50元、20元,还有夹着硬币的零钱,扔在吧台上,“你会不会看脸色,还要钱!就这么多,不够找你老板要!”
吧台上被摔起来的硬币,跳动旋转还没停,常宁就又吃力架着方继辉转过身,缓慢向外挪动。
而他们身后,那个傻酒保还在纠结着酒钱,“老板,这还不到200,这瓶酒2000多……”
陈安伦气得直跳脚,用力拍着酒保面前的台面说:“你!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谁安排你做收银的,我给他涨工资!”
方继辉听完身后陈安伦气急败坏,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再看使着蛮力架自己往外走,像头倔驴一样的常宁,她额头布满了稀薄的汗珠,自己心中五味难以言喻。
方继辉轻勾唇,压制着心中涌动出的酸涩,低声问,“疼吗?”
常宁冷冷一句,“你说呢!还欠我197块,一会儿还我,那可是我身上仅有的人民币。”
方继辉打破头都没想到常宁会来这么一句,他抿抿唇,闭上嘴巴,不想去回这句自己满是关心,最后以金钱结束的对话。
常宁费好半天力气,把方继辉弄出酒吧,指着靠在门上一辆半旧的小轮自行车问:“这车你能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