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牛成义离开京城,已经过了二十五天时间。
经过没日没夜的苦修,牛成义终于完成了罗汉金身的积累,眼下他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将罗汉金身修炼到大乘。
“契机,上哪儿去找这个契机呢?”
牛成义盘坐在茫茫黄沙之中,两道剑锋一样高高扬起的黑眉皱在一团。
契机,这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能是一颗掠过天际的流星,可能是一只飞鸟坠落的羽毛,也有可能是一粒风中洒落的沙粒,什么都有可能,不一而足。
简单来说,可以将契机理解成一种感悟。
但牛成义现在的问题,不只是找不到契机,而是他发现自己骑虎难下,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处境。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他现在一动不能动,只能硬着头皮去悟。
就跟闭生死关一样,成功则生,不成功则亡。
当然,他现在的情况没有生死关那么严重,但也十分艰难,往前一步,罗汉金身大乘,退后一步,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
牛成义感觉的到,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只有有限的一天时间,如果他不能在一天时间内突破桎梏,令得罗汉金身大乘,那么这一段时间他积累的力量都会衰竭。
等力量衰竭之后,他会元气大伤,小乘的罗汉金身也会受到影响,如果真到了这一步,那他这一次沙漠修炼,非但没有成效,反而还把自己害了,三五个月怕是都恢复不过来。
如果有宗师境界的高手在场,肯定会觉得牛成义不自量力,什么都没有准备,牛成义竟然就开始冲击瓶颈,简直是在找死。
牛成义确实没有经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多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想到就做,他不是缺乏足够的准备,而是根本不知道需要做准备。
牛成义甚至都不知道,罗汉金身一旦大乘,他将晋升宗师境界,成为共和国千百年内,唯一一个能在二十五岁之前,达到宗师境界的年轻强者。
罗汉金身,这可不是一门外门功法,也是一门内门心法。
牛成义内外兼修,试图将罗汉金身修炼到大乘,这本身就是对宗师境界发起冲击,成功之后便能化鱼为龙,威震武林,成为一方绝世高手。
“我一定可以找到契机,无论如何,我也要成功。”牛成义眼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冲击宗师境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败,失败的后果太严峻,他承受不起。
不管什么时候,牛成义心里总是充满希望,总是坚持不懈,虽然目前局势很难预料,但他黑眉下那一双深沉果决的眼睛,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仍旧如往日那般,坚毅如松,视线一如既往的锋锐有力。
此时此刻的牛成义并不知道,就在他寻找着突破的契机的时候,一场沙尘暴正在由远及近。
当牛成义发现沙尘暴来临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变了,心里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
逃!
他固然有着非凡的实力,但说到底仍旧只是人力而已,人力有限,但天地无限。
人永远斗不过天,天地自然伟力摧毁一切,无论是万里长城,还是坚固堡垒,都不是天地自然的对手,更何况他一个肉眼凡胎的渺小生灵。
以牛成义如今的实力,倘若立即开逃,就算摆不脱沙尘暴,保住自己的小命没有问题。
但牛成义犹豫了,因为这会儿他只要动了,那就等同于放弃,这二十余天的苦修全部白费。
“怎么办?”牛成义心中万分的着急,他不想死于非命,也不想放弃二十多天的努力,关键是放弃之后,未来三五个月内,他都会处于虚弱期,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心绪转了又转,牛成义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下去,“不行,不能放弃,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或许是天地对我的考验。”
不多时,沙尘暴便到了牛成义的跟前,天地瞬间黯淡了下来,漫天都是黄沙,遮天蔽日,声势无比的浩大。
狂风肆虐,改天换地,沙丘仿佛活了过来,一浪接着一浪,如同海潮一般,汹涌弥漫,恐怖至极。
这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独有的风景,别的沙漠都是固定的,但塔克拉玛干的沙漠却是移动的,风暴卷动沙尘,覆盖一片区域的同时,将一片区域显露出来。
所以经常有冒险家和考古学家,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寻宝和考察,在漫漫黄沙之下,隐藏着惊人的财富,也隐藏着历史的文明。
眨眼的功夫,牛成义就被黄沙覆盖了,他的眼睛鼻孔耳孔瞬间被沙尘笼罩,天地间的风声鹤唳,忽然之间仿佛小了许多。
牛成义施展着罗汉金身,犹如磐石一般,稳稳的坐在地上,无论风沙如何肆虐,他都岿然不动,仿佛一只趴了千万年的玄武神龟。
“心不动,情不动,我不动!”牛成义默默念着罗汉金身的口诀,不动如山,与风沙抗衡,与死神对峙。
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变得慢了下来,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流动,每一秒钟对于牛成义来说,都是一场考验,一种折磨,一种打击。
“坚持到底。”牛成义是一个做出了决定,势必要坚持到底的人,无论这个选择是错误,还是正确,他都不会回头。
呼!呼!呼!
整个沙漠都笼罩在狂风之中,天地间一片昏暗,几乎看不到光芒,哪怕鹰隼的眼睛,也只能看到十米远。
牛成义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一个沙包上,风暴刚来没几息时间,他就被黄沙覆盖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狂风卷走沙尘,又让他从沙坑里露了出来。
就这么反复循环了好几次,牛成义彻底被风沙覆盖了,然而外界的一切便是消失在了他的感应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沙尘暴停歇了没有,牛成义岿然不动的卧于黄沙之中,没有氧气,也没有光线,他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唯独心口上还有一团烛火,微弱的散发着摇曳的光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牛成义轻喝一声,运转体内真气,强大的力量猛地自身体里爆发而出。
砰地一声爆炸。
黄沙炸开,而后稀稀疏疏的抖落,牛成义的身形自沙包中现形而出。
虽然阵风还在肆虐,但沙尘暴已经停歇了,大日如盖,亿万光辉重临世间。
“呼, 吸,呼,吸!”
牛成义深深地深呼吸了一口,心中升起一股幸运,老天又一次眷顾了他,沙丘的笼罩让他免受了沙尘暴的正面冲击,他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再次见到了太阳。
望着毫无印象感的沙漠环境,牛成义感叹天地伟力改天换地的同时,福至心灵忽然有一种领悟。
毁灭,新生。
新生,毁灭!
牛成义的身上,毫无征兆的,一缕金光自体内散发而出。
而后这缕金光越放越大,越来越炽盛,仿佛要与天上的大日争辉。
陡然间,一股澎湃的气势从牛成义体内绽放出来,与天上的烈日辉映,这股气势犹如狂风一般,轻轻一震,牛成义身边十米范围内的沙尘瞬间被排开。
“金身大乘,成了。”牛成义脸上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万万没有想到,一场沙尘暴成为了他罗汉金身大乘的契机。
一场风暴摧毁了沙丘,但同时也给予了沙漠新生。
天地万事万物莫不如此,全都在新生和毁灭之剑往复重来。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看到崭新的沙漠出现在自己面前,牛成义便是想到了这一首诗,而后蓦然有一种精神得到升华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罗汉金身突破了最后一道 关隘,正式走向了大乘。
“原来罗汉金身的真谛,并不是防御无敌,而是在毁灭之中寻求新生。”牛成义暗暗想着,心情无比的愉悦,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一场沙尘暴没有要了他的命不说,还让他罗汉金身大乘。
深深地吸了口气,牛成义从沙丘上站起。
这一起身,牛成义浑身一震,只感觉整个天地都是一变。
“怎么回事?”牛成义眉头微皱,试图用心去感悟,但这种感觉马上又没有了。
可望着眼前的天地,他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但天又不是那天,地也不是那地。
“奇了怪了,这种感觉……”牛成义将手抬到面前,试着攥了攥拳头,五根手指头握在一起,他明明没有用力,恍惚间却有一种将天地攥握在手的感觉。
“不对,我的力量!”牛成义脸色一变,抬脚往脚下一踩。
随着牛成义一脚踩下,气浪鼓舞,砰的一声,沙尘炸飞而起,以他的脚为中心,汹汹扩散开。
“这!”
牛成义瞪大了眼睛。
他随便一脚,竟然踩出了一个直径足足有三米的沙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