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在走廊上躺着的一排实习生身上。
一夜时间，几十名重伤伤员全部被救治完毕，其中有一名重伤者不幸身亡，年仅二十岁。
牛成义靠在墙角打了个盹，醒来后发现身边倒下了一片。
嘉艺市公安厅一夜之间，抓获了接近一百名寻衅滋事的地痞，只是没人知道，原本格局清晰的永和区地下势力，也在这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游戏规则被打乱，一整幅牌都要重洗。
而坐在这牌桌上的人，就有张波。
第二天，孙二雷醒来的时候，牛成义最后一次查房。
“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孙二雷身上包得和木乃伊一样，居然还能咧着嘴傻笑。
给孙二雷量完体温，做好常规检查后，牛成义没好气地说：“趁着这两天，让你那害人精老大，给你好吃的好喝的，你这牢饭，估计要吃个两年。”
“拘留一个月，回来后我请你吃饭，且不说这条命，至少我这只手，以后就是你的了。”孙二雷亮了亮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臂。
牛成义不领情道：“得了吧，我不太懂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你也别给我来个知恩图报什么的，你们这些成天把脑袋别裤腰上的家伙，我可惹不起。”
孙二雷东瞅瞅西望望，偷偷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抽抽抽！早晚有一天抽死你这孙子。”牛成义将记录完检查结果之后，接着说：“各项体征正常了，最近别喝酒，别吃肉，辛辣鱼腥忌口，烟也别抽。”
孙二雷吐了一口烟，咧嘴对牛成义说：“知道了，牛哥！”
“我刚才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给你的告诫，话说回来，你就别忌口了，监狱里伙食不怎么样，在外面多吃点。”牛成义说完便打算离开。
孙二雷连忙说道：“波哥打来电话了，他说又欠你一个人情，今天会过来谢谢你。”
“别别别，老子今天开始放假了，他来了也见不到我，以后见我记得预约，我档期很满的。你们成天人情来人情去的，烦不烦啊。”牛成义摆了摆手，顺便把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孙二雷呆呆地看着牛成义的背影，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张波会这么喜欢这家伙，就连他都感觉，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家伙了。
牛成义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孙志海正在收拾东西。
假期这段时间，他要先回老家看望父母，然后到启明县述职。
“我跟我妈说，我实习期在医院都做了两台手术，表现优异，留在人民医院了。”孙志海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抬头对牛成义说。
牛成义拍了拍孙志海的肩膀，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气氛有点像发配充军，但实际上那里有这么严重，小县城的医院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只要吃得开，小日子还是可以过得挺滋润的。
当然，前提是孙志海性格太闷，估计想要吃得开，有的悬乎。
所以牛成义才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牛成义和孙志海说话的时候，夏梦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牛大哥！牛大哥！牛大哥！”
夏梦刚冲进休息室，看到牛成义只穿了一条短裤，瞬间羞得满脸通红，退了出去。
孙志海一脸羡慕地对牛成义眨了眨眼睛。
“牛哥，原来你说的假期正事儿就是这姑娘啊？不比方主任差，牛哥我真羡慕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孙志海摆了摆手道。
牛成义知道，自己和孙志海这一别，估计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孙志海。
“这里面有几千块钱，你拿着，到了县城最少要一个多月才能拿到工资，算我借你的，以后你混上主任了再还我。”牛成义将卡扔下，套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孙志海为人憨厚，半天一句话还没憋出来，牛成义就已经没人影了。
收拾好东西，孙志海给牛成义打了一张六千块的欠条，塞在牛成义的储物柜里，背着包离开了嘉艺市。
有的人，拼了命想要往城里挤，却始终无法翻越这座围城。
牛成义从休息室出来，夏梦站在门口，脸红到了脖子根。
“不知道这是男休息室啊？怎么了妹子？捡到钱了这么高兴？”牛成义捏了捏夏梦的小鼻子说。
瞧她那张俏脸红得像是红苹果，牛成义就忍不住想要抱着亲一口。
夏梦虽然刚才闹了个大红脸，但脸上依旧难掩兴奋之色。
“牛大哥，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夏梦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牛成义面前比划了个一。
“买彩票中奖了？还是偶遇帅哥了？”牛成义扣了扣鼻子问。
夏梦拉着牛成义的手说：“曲老说假期要我们和他一起去青海镇！”
“我们？”牛成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啊，不过曲老说了，要等他开完会再去，没想到曲老这么看中我！是不是牛大哥提议的？”夏梦眨巴着眼睛盯着牛成义看。
牛成义摇了摇头说：“青海镇？那老头没和我说过这事儿啊？”
之前曲老只是和牛成义说过中医峰会的事情，青海镇可只字未提。
“原来牛大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曲老都和你说过了呢。”
夏梦得知可以和牛成义一起去青海镇学习，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他有说什么时候吗？”牛成义问。
夏梦将手指放在嘴边，摇头道：“曲老没说具体时间，反正就这两天吧。”
“我去问问师父。”
“曲老早上来取了两本书就回去了，现在不在科室。”夏梦阻拦道。
牛成义心想，这怪老头也真是烦人，平日除了他主动联系别人，否则谁也别想找到他。
孙志海走后，牛成义才发现了那张留在储物柜里的欠条，被他撕掉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牛成义刚走出医院的大门，便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他原以为是曲老那个老家伙发来的，结果内容却是“陪我去喝酒。”
牛成义想都没想，然后给那陌生的号码回复了一条短信。
“喝你妹。”
韩美玲收起手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站在楼下的牛成义。
她看了看手边的花瓶，打开窗户想要扔下去，想到可能伤及无辜，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牛成义尽管不认识这陌生号码，但不用想也知道是韩美玲刚发来的。
手机刚放进兜里，又响了起来，牛成义接起电话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非得让我去和你喝酒，喝你妹啊，你上次差点就被……”
“牛成义吗？”
电话那头，曲老的声音响起，牛成义一时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师父啊，您老能不能有个固定联系方式？我刚好有问题要问你呢。”牛成义大声说道，似乎想掩盖之前的尴尬。
曲老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还以为电话串线到哪个神经病的手机里了呢，我是想通知你，中午十二点，中医峰会在豪庭酒店举行，我带你去转转，别迟到了。”
“不是说明天么？怎么改今天了？青海镇是怎么回事？”牛成义疑惑问道。
“我记错时间了，有什么问题当面问吧，电话费挺贵的，我挂了。”
嘟嘟嘟嘟……
没等牛成义反应过来，曲老还真把电话给挂了。
说来也巧，前天牛峰山的寿宴就是在朱有财的豪庭酒店举办的，看来这朱有财还挺会做生意。
牛成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差半小时十二点。
“这老头，尽干些没谱的事情。”牛成义在心里把曲老训斥了一通，连忙打车到了豪庭酒店。
赶到豪庭酒店的时候，曲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你怎么穿这么寒酸就过来了，真给师父丢脸，算了，我也不嫌弃你，咱们上去吧。”曲老打量了一下牛成义的装扮，皱眉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牛成义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记错了时间，连个收拾打扮的时间都没有。”
昨天牛成义熬了一夜没睡觉，全靠夏梦买来的冰镇红牛顶着，今天脸上黑眼圈很重，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都没来得及洗，最寒酸的莫过于脚上那双杂牌凉拖鞋了。
反观曲老，身上穿着间亚麻长衫，脖子上还像模像样地挂了一串紫檀的珠子。
平时在医院，曲老都是穿着白大褂，牛成义这还是第一次见曲老穿便装，着实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至少曲老的形象在牛成义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穿的再得体，在他心里还是那个糟老头。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去青海镇是闹哪样？我还打算约妹子去外省游山玩水哈皮呢，你把我计划全打乱了，作为赔偿，再给我两本你收藏的医书吧，市面上能买到的我可不要。”牛成义跟在曲老身后，嘀嘀咕咕像是讨债一样。
“那三本书你都看完了？”曲老有些意外，停下脚步看了看牛成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