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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晚风裹着那日松一直将他送进草原深处,留下狗圈中一群吃食的狗。也许是饿了,戴吉娜、托莉很快就吃完食,开始在狗圈里散步了。索布亚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盆中的肉,阿古拉抱着那日松给它的骨头,在母亲边上自顾自地玩耍,啃食着骨头,快乐得一塌糊涂,早已把自己刚刚受欺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戴吉娜早就注意起索布亚母子了,当它吃完自己的那份食时,看到索布亚还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吃着,就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它看到它的盆中还剩余着许多鲜美的肉食,同时它也看到阿古拉啃食的骨头竟比自己的孩子啃食的要好的多。它停下站在附近死死盯着盆中的肉,喉管中发出沉闷的咕哝声。索布亚听到声音抬起头,用它那只没有瞎的眼睛不屑地撇了它一眼,低下头更加大声地舔食着盆中的美食。戴吉娜回转身,向其它几只母狗走去。

索布亚吃饱了,看到盆中还剩余一些肉食,就随意挑拣着将一些碎肉甩的到处都是。阿古拉啃了一会儿骨头,看到狗盆外面散落了许多细碎的肉,就丢下骨头,摇着尾巴,认真挑拣着地上的碎肉。吃着吃着,它忽然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奇怪地抬起头,它看到一群母狗正瞪着一双双凶狠的眼睛,鼻孔喷着股股怒焰瞪视着自己,它一下想起刚刚扎龙追赶自己的情景,吓得夹起尾巴躲到了母亲身后。索布亚也注意到了眼前极其不友善的同类,警惕地抬起头,注视着它们,猜测着它们的来意,它知道它们绝不是来邀请它和它们一起去散步的,它们的气势已经告诉它来者不善。双方对持着,将还在一边玩闹的小狗们都吸引了过来,它们在自己的母亲身后高兴地吠叫着,心急地等待着一场成狗之间的战争。

索布亚紧盯着戴吉娜,阿古拉躲在它的身后四肢轻轻抖动着,它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对它非常友善的狗,今天突然对它产生了如此多的敌意,更不知道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大狗们会干些什么,不过它知道只要躲在母亲的身后,一切可怕的事情都会过去。它刚从索布亚身后探出脑袋,就看见戴吉娜、托莉一起向母亲飞扑过来,其它的狗一哄而上,掀翻了它们的饭盆,抢食着散落在地上的肉。索布亚看到戴吉娜和托莉同时向自己发起进攻,迅速躲开,狂叫着转身向狗圈中央跑去。阿古拉紧随母后,并试图也大声叫喊几句来回应母亲的叫声,可是气流一到嗓子眼,就被什么东西堵了回去,它想发出的汪汪声就变成了奇怪的哼唧声。

索布亚瘸着腿带着阿古拉在狗圈中绕着圈地奔跑着,戴吉娜紧追不舍,其它几只母狗吃完了散落在地上的肉,也跟了上去。一时间狗圈中再次吠声大起,成狗们愤怒地狂吠之中夹杂着小狗们兴奋而稚嫩的叫声,瞬间,狗圈又变成了一个更加吵闹的集贸市场,被铁链锁在狗圈外的一只全身黑亮的公狗,看到狗圈中热闹的场面,拼了命地想冲进去,无奈铁链阻碍了它的行动,它大声叫嚷着警告那些撕咬在一起的母狗和小狗崽们,铁链被拉拽得似乎随时会断掉,一双因激动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视扭打在一起的母狗们,它不能容忍它们对于它的无视,然而,它愤怒的狂叫声根本无法压盖住狗圈中似乎已经发疯了的母狗们的叫声,它伸长脖子狂怒地嘶叫,它的叫声更加重了狗圈上空的嘈杂,随即整个牧场的狗都加入了阵营,一时间,在这个暮色阑珊,万事万物即将归于平静的傍晚,那日松所在的整个村落上空响起一片狗吠之声,此起彼伏,嘈杂异常。

狗吠之声来得如此突兀,把正在饭桌上享受美食的牧民们的神经一下叫紧了,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可能有狼群来袭击他们的牲口,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在这个天空中还残存着亮光的傍晚,狼群怎么可能袭击他们,这完全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他们放下手中的饭食,拿起猎枪,向帐篷外奔去。

那日松骑着马早已跑出了很远,在一条横亘整个草原的河边停了下来,他喜欢这条沉浸在暮色中的小河,是它给这片草原带来了旺盛的生命,也只有它可以让他寻得一份平静,一份清凉和甘甜,但是他也非常明白草原上其他的动物也会如他一般地喜欢这条流淌不息的河流,如果在此逗留时间过长,他也许会和它们不期而遇,一旦遇到狼群等具有攻击性的动物,自己孤身一人是极其危险的,所以呆立了一会儿,他就掉转马头溜达着向回走。没走多远,隐隐约约他就听到一阵阵烦乱的狗叫声从家的方向传来,他预感到家里可能出了事情,策马向家中疾驰而去。

狗圈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索布亚由于腿部的残疾,没跑出多远就被托莉首先扑到在地,它锋利的爪子一下就撕下了它身上的一块皮,鲜血立刻流淌出来,跟在身后的阿古拉,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身上流出了红红的血,一下就懵住了,这是它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人流淌出了鲜血,它又害怕,又惊恐,同时感到无比的愤怒,却又不知道应该做着什么,急得围着母亲来回地转圈,嘴里发出奇怪的丝丝的叫声。

托莉没有给索布亚任何喘息的机会,张开大嘴就向它的脖颈处咬去,它拼命向后躲去,几根颈毛被咬了下来,这时戴吉娜和其他几只狗也聚拢上来,疯狂地撕咬着索布亚。阿古拉被挤在圈外急得早已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小家伙,它跳起来对着托莉的后腿就是狠狠得一口。托莉没有防备,感到一阵疼痛,放开索布亚,转头看到小狼阿古拉正紧紧咬着自己,一阵恼怒,低头就向它咬去,一缩头,它躲过了托莉锋利的牙齿,松开它的后腿,向后退去,可是它完全没有想到扎龙竟然已经站在它的身后等待着它,当它还没有完全站稳,扎龙并不锋利的爪子就向自己头部抓了过来,它顿感耳朵火辣辣的,紧接着一团粘稠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耳朵流到了脸上,它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它用舌头舔食了一下脸上的东西,更大的血腥气直冲它的喉管,它第一次感到了钻心的疼痛,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鲜血的味道。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它的身体深处萌发出来,它猛然转身,怒视着身后的偷袭者,两眼仿佛要冒出火来。

它龇起自己还没长成的小虎牙,恶狠狠地对着扎龙,它完全没有想到刚刚被自己欺负的阿古拉,忽然间变得如此凶狠,一惊,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呆立了片刻。仅仅一秒钟的呆立,阿古拉已跳起飞扑向它,然而,它的判断能力还是不够准确,扎龙轻轻一躲,它的爪子仅仅只碰到了它的一点儿皮毛。扎龙从呆立中醒悟过来,翻转身子也向它扑去,两个小家伙扭打在了一起,它们的战斗似乎更具有戏剧性,原本围拢在那些母狗周围的小狗们,转眼之间就都聚拢到了阿古拉和扎龙的周围,更加疯狂地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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