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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理宫情陷九天女,竹林海音动知己心

上回说到杨锋随兄长来到大理,却不进宫,混在百姓中参加“绕三灵”大节,在大理城灯会上结识了一位少年郎木云,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找了一家酒店饮酒谈天,此时酒过三巡,互相都点微醺的感觉。

“我真羡慕杨兄你,”木云有些黯然地摇晃着酒杯,“你看你自由自在,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那么多风土人情,何等快活啊!”

杨锋问道:“怎么木贤弟不自在吗?”

木云苦笑道:“人人都以为我可以随心所欲、万事皆成,可是有时候最简单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杨锋想到自己纠缠在陈颢和李云洁之间,万般无奈只得逃到大理,心里也有些黯然,道:“人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他人而活。”

木云却饶有兴趣地盯着杨锋:“杨兄与心上人好事不成吗?”

杨锋有些惊讶,笑道:“贤弟难道会述心?”

木云看向窗外,淡淡道:“自小看过太多来去匆匆之人,人心最是难以揣摩,一个人又如何确定自己明白另一个人内心所想呢?今日朋友,明日仇敌,太过平常了。”

“贤弟未免太过绝对,殊不知世上赤子之心也不是完全没有。”

“哦?”木云看看杨锋,“杨兄莫非正是因为赤子之心而佳人难得?”

杨锋佯作生怒,道:“贤弟老是拿我开涮,可不是赤子所为。”

木云也大笑道:“我自知不是赤子,杨兄这激将可不管用。”

杨锋心情舒畅,又喝了两大杯,兴致上来,便从怀里摸出一支竹笛来,道:“今晚与贤弟畅饮甚是开心,只可惜有酒无乐,不如我来献丑一番吧。”

木云却盯着杨锋手中的竹笛,有些恍惚地笑道:“小弟幼时也曾学笛,但家中琐事甚多,好久没再吹过。”

杨锋喜道:“那贤弟就吹奏一曲吧!”

木云摩挲着竹笛,须臾放在嘴边,闭上双眼,一丝清幽的笛声便从唇齿间流出。

杨锋本只是默默欣赏,却在乐音中渐渐模糊,像是做梦一般恍惚起来,那一丝丝笛声慢慢汇合,最终在他的脑海中聚成一潭清泉,洗涤了最近的烦恼和杂念,酒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似乎消失不见,只有天上一轮明月与他二人相对,对影成杯,静谧似深山古刹。

他把木云的笛曲听成了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满眼惊艳。

隔了两条街的另一边,七星七辰正焦急地寻找着什么,突然,七星停了下来,发呆似得站着。

“七星你怎么还愣在这里,我们得快点找回小姐呀!”七辰已经急得快要上房。

七星安抚住焦躁的七辰:“你听。”

“听什么?”七辰一头雾水。

“《野蔓吟》啊!”七星提醒道。

两人齐齐看向乐声传来的方向。

“去那边找!”

画卷缓缓收起,杨锋依依不舍地睁开双眼,呆了一会儿,缓缓吟道:“空谷幽草,半山木堂,清池难洗人心乱,明月窗前作镜妆;薰风入门,泠泉落坡,古琴对香鸣宠辱,画笔捻情勾紫陌。流水高山何处去?且听尘外,暂住世间。”

木云蓦地一惊,静静地看着杨锋,许久才回过神的杨锋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贤弟,我刚刚一时走神了。”

木云却带着惊喜一般的笑容,问道:“杨兄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杨锋道:“刚才听贤弟的笛曲一时感慨而已,我领会错了吗?”

木云拍手道,“杨兄刚才所念,和我作这首曲子时所想的一模一样!所以刚才杨兄一说出来,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我的惊讶了。”

杨锋笑笑,心里也是欣喜异常,脑子里却不由得有点小坏的念头,眨眼道:“既如此,我和贤弟,可算知音?”

木云盯着杨锋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道:“我与杨兄,自然可算知音。”

“那,”杨锋嗖地坐到木云身边,贴近道,“贤弟也该告诉我,为何要女扮男装?”

木云的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地“嗖”地起身,杨锋不防,长凳一翻便倒在地上。木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蓦地看向窗外,却脸色一沉,显出一丝惊慌。杨锋站起身拍拍衣衫,还没来得及开口,木云便拉着他跑上了二楼,脚步匆忙。

“木贤弟,你这是干嘛?”杨锋有些摸不着头脑,却隐隐听见楼下传来女声:“掌柜的,有没有见过画中的这位姑娘?”再看木云紧张的面色,不禁一笑:“原来是有人被‘张榜捉拿’呀。”

木云有些窘迫,道:“杨兄见笑了。”

听到脚步声往二楼上来,杨锋急忙抱着木云一跃,稳稳地藏进了房梁之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七星和七辰,刚才在楼下二人向掌柜的打听的女子正是慕容月。不错,这木云这是女扮男装的慕容月,好不容易能摆脱慕容山庄繁琐的事物,难得自由的慕容月一出门就变成了顽皮的女孩子,趁七星七辰不注意,便改换了男装,偷跑出来灯会赏灯,却不想意外遇到了杨锋,二人虽然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彼此却非常投契,喝酒竟然忘记了时间。

七星和七辰在二楼的厢房又查看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慕容月。七辰道:“你刚才听清楚了吗?确定是这里?”

七星道:“按方向是这里才对啊。”

慕容月听到这番对话,方知是自己刚才吹奏了那曲自己作的《野蔓吟》引了二人过来。杨锋也听着七星和七辰的对话,觉得声音甚是耳熟,但因为躲在房梁之上看不到二人的面孔,阴差阳错地竟没有认出二人。

七星七辰寻不着慕容月,便又下楼往别处去找了。杨锋和慕容月这才松了口气,二人一扭头,两个鼻尖便碰到了一起。

原来二人屏气凝神地躲着,不知不觉间脸也越贴越近,但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七星七辰身上,没意识到这尴尬的距离,这时候猛地转脸,暧昧的姿势和气氛立显。两人都呆了一瞬,慕容月的面色随之一红,这在她十八年的生命中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杨锋把慕容月抱下房梁,也像被蛇咬一般松开手,他与女子亲密接触不是第一次,向来他都是享受这种温香软玉,但这次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慕容月整理一下情绪,道:“多谢杨兄出手相助。”

杨锋道:“我看你的婢女找你甚是着急,你自己又不会武功,独自在外的确是很危险。要不,我送你回住的地方吧。免得你家里人四处寻你。”

慕容月笑道:“多谢杨兄好意,这里离我住的客栈很近,我自己回去便可,免得耽误了杨兄游玩的雅兴。”原来慕容月怕会在半路碰上七星七辰,身份会暴露,不知怎地,她更愿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杨锋来往。

杨锋道:“既如此,我便不勉强了。我也打算再欣赏一下大理城的夜景。”

慕容月点点头,正要离去,心下一转,又转回身道:“杨兄是如何知道,我是……”

杨锋一愣,笑道:“是木贤弟你的扮相太俊。”

慕容月也笑道:“我看是杨兄赏花无数,才有这般毒的眼光。”

二人互相看着,说的虽是些闲话,彼此却都不愿先迈步离开。慕容月想想,道:“听说这‘绕三灵’大节要持续三日?”

杨锋何等聪明之人,立即道:“不如明日咱们再赏灯?”

慕容月一笑:“杨兄这算是与‘木贤弟’的君子之约呢,还是与女子之间的黄昏之约?”

杨锋笑道:“这得看你愿意做木贤弟还是木贤妹。”

二人一来一往,淡淡语句间却是互相试探,慕容月难得遇到这样聪明又相投的男子,杨锋也从未见过这样豪气而机敏的女子。两个人在不断猜测对方的同时,又着力想藏着自己,仿佛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但对敌双方却又惺惺相惜。

“日落之时,城北竹林。”慕容月笑着说出约定,转身下楼。

杨锋走到窗前,看到轻盈的身影隐在恍惚的灯海之中,嘴边不禁露出笑意。

大理皇宫之中,正进行着肃穆庄重的仪式。

大理皇帝段思廉头戴王冠,身着龙袍,恭敬地立于正殿门口,文武大臣也分立两旁,同样都是恭敬肃穆的神色。

杨锐双手托着锦案,上放一卷《大藏经》,身后跟随着四名早已沐浴焚香的童男童女,每个人的手上都托着同样的锦案和佛经,神色庄严。

在距离殿门十步处,杨锐停了下来,大理的文武官员纷纷跪拜下地,口中齐声念道:“佛祖光耀,天佑大理。”

段思廉整理一下衣袍,缓缓走向杨锐,杨锐将锦案托高,目光却垂到地上。段思廉双手接过锦案,亦念道:“佛祖光耀,天佑大理。”语毕,杨锐便深深鞠了一躬,道:“金陵杨锐,幸不辱使命,尊皇帝旨,送还大理遗宝。”

段思廉道:“谢大宋皇帝隆恩。”说完,缓缓转过身,道,“请圣女迎圣宝。”

文武官员遂站起身,侧身恭立。只听得一声声通传直达正殿之内——“请圣女!”

杨锐也退到一边,他知道虽然大理皇室一向都与佛教合一,但国王毕竟不是出家人,要将《大藏经》迎入天龙寺,必需一名身份高贵的皇室女子以“圣女”的身份作引。这种“圣女”在大理是一年一选,必须是尊贵的处子方可,一旦成为“圣女”,便要负担上至尊佛、下至引领“绕三灵”大节这样的任务,直至成婚。

杨锐恭敬地立着,听见从大殿深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他突然闻到一阵幽幽的香气,像是来自最幽深的水畔开放的莲花。从未有过如此奇妙感受的杨锐,不禁抬起头望向正殿,只一眼,他便再也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最初他只看到一袭雪白的衫裙,恰似九天女飘落人间,脚步轻盈,一步一飘摇;接着他看见如瀑的长发披散白裙之上,头顶一个半月髻,衬出下面鹅蛋的面庞越发端庄娴雅;再后来他看到了那女子的面容,双眸如最深的黑夜中最亮的星辰,柳眉如三月春风刚刚裁剪出的新苗,只一双眉眼就可倾国倾城。盈盈的微笑挂在小巧却饱满的唇边,那份雅致与端丽,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伴随着白衣女子飘摇的脚步,一步步逼到面前,让人无法直视。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杨锐的眼中突然只有了这一袭白裙,他向来自认不喜女色,弟弟杨锋最喜欢呆的红粉温柔乡他从不涉足,当日在峨嵋金顶上武林第一美人李云洁也没有让他失态。可是在今日,在这充满了异域魅力的大理皇宫,他被眼前的一袭白裙夺去了所有的思想,像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一般,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只见那白衣女子俯身三拜,从段思廉手中接过锦案,一言未发,便带着随侍托着其他的《大藏经》又转身消失在大殿深处。

“礼成!”

浑厚的声音标志整场迎佛礼完毕,段思廉笑着走向杨锐,道:“大公子,辛苦了。”杨锐却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大殿深处。

向来见惯了大场面的杨锐从未如此失态,段思廉不禁跟随他的眼光看过去,又看看杨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时澄明,笑道:“大公子!”

杨锐“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忙道:“在下失态了,还望陛下原谅。”

段思廉道:“不妨不妨,大公子,这边请,我已在殿中摆下筵席,文武百官同庆国宝回归之盛事。”

杨锐点头称是,跟着段思廉往殿内行去,段思廉斜眼看了看杨锐,笑道:“刚才是我的女儿,大郡主萧芙。”

杨锐忙道:“大郡主天人之姿,陛下好福气。”

段思廉却摇头道:“芙儿是我的女儿,却不是我亲生。她的母亲是一名中原女子,我娶她时她已经在中原成过亲,且生有两女,一个是芙儿,一个是小郡主萧蓉。因此,虽然我待芙儿和蓉儿如同亲生,她们却不姓段。”

杨锐道:“看来陛下是深情之人。”

段思廉道:“她们的母亲,是我此生最爱。芙儿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常常在想,一定要将她嫁给最好的男子,才不会受苦。”

杨锐一滞:“大郡主,已经有了夫婿?”

段思廉看着杨锐,道:“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好的人选,我想,应该只有像大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我的芙儿才能幸福吧。”

杨锐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段思廉笑意满溢的眼神,正要开口说话,段思廉却道:“大公子,入席吧!”

钟磬声缓缓响起,杨锐的脑海中却再也抹不掉那袭白衣。

筵席上的钟磬声传不到的深宫之中,一个身穿桃红衣裙的小姑娘正欢快地笑着。

“真的呀,那姐姐有没有和他交换信物呢?”

这个小姑娘对着一名对镜梳头的女子问道,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杨锐心中种下情根的大理国大郡主萧芙。她此刻刚换了衣衫,一身浅蓝便装淡雅自然,听到小姑娘的问题,手里停了一下,又接着梳着长长的如瀑的秀发,道:“他是个外乡人,可能不知道‘绕三灵’的习俗吧。”

桃红衣的小姑娘正是前面段思廉提到的,萧芙的亲生妹妹,大理国的小郡主萧蓉,她今年不过十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和萧芙的娴雅完全不同。

“那姐姐不是白念着呢嘛?”萧蓉眨着天真的眼睛。

她们姐妹二人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杨锋。上回说到萧芙作为圣女主持“绕三灵”,却不想台上的火柱倒塌,杨锋挺身而出救了她,而萧芙也因此对杨锋芳心暗许。而杨锋这个“赤子”,丝毫没有觉察到这暗生的情意,与萧芙一面之缘之后便忘记了这件事情,却不知道“绕三灵”在大理还是少年男女们互相交换信物、约定终身的日子。

萧芙转过身,道:“不过,我在匆忙间,从他身上扯下了这个。”说着从腰间摸出那块从杨锋身上扯下的玉佩,萧蓉一把抢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道:“玉质上乘、做工细腻,看来这位公子是个贵人呐。咦,这个汉字是什么?”

萧芙道:“是‘锋’字,你呀,读了那么多医书,难道不认识吗?”

萧蓉吐吐舌头,道:“我认识呀,只不过相让姐姐自己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嘛。”

萧芙脸一红,啐道:“不学好。”

萧蓉笑道:“姐姐,信物既然有了,那人就好找了呀,你把这位公子的样子画下来,再拿着玉佩,只要他在大理城,就一定能找到。”

萧芙脸色却一黯,道:“他在不在大理还是一说,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未必有意,许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萧蓉跳起来:“姐姐说什么呢!你这么美,又是大理国的大郡主,被猪油蒙了心的才不肯呢。我看呀这位公子早就对姐姐有意,不然怎么会奋不顾身冲进火海去救你?若他知道姐姐有意与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萧芙羞涩地一笑:“蓉儿别瞎说,我这几日要主持‘绕三灵’,哪有时间去寻他。”

萧蓉道:“这不是还有我吗,姐姐你把画像画好,我带着画像和玉佩去帮你找。”

“这……”萧芙还有些疑虑,“总是觉得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萧蓉打断道,“姐姐难道还怕父王不答应吗,要知道父王可是最疼我们姐妹俩的啦,而且一直以来都想给姐姐找一个好夫婿,要知道姐姐有心上人还不高兴坏了。”

“那,要不要先告知父王?”萧芙问道。

萧蓉想了想:“父王这几日都在陪那个从中原来的杨家公子,我看就不用告诉他了,等找到了人再说不迟呀。”

萧芙又斟酌了一会儿,无奈萧蓉在旁边一直催促,便半羞涩半喜悦地应了下来,萧蓉风风火火地便去准备文房四宝。

看着镜中静美的容颜,萧芙自言自语道:“佛祖请保佑我。”

“绕三灵”第二日。

黄昏,城北竹林。

大理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里却独有一份幽静。竿竿翠竹直插天际,摇曳舞蹈,人声就像远在红尘之外。杨锋走进这片竹林,恍惚间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小时候暂住在慕容山庄之时,有一****偷偷溜进了湖边的一片树林,树木参天恍若桃源,他还记得,当时他救了一只受伤的小虎崽,有一个女孩子还因此误会了他……

竹林中幽然响起了古琴之音,最初只是隐约如风声,后来逐渐清晰,恰似清泉入心、香茗在口。杨锋听出来这正是昨日木云吹奏的那曲子,不过换成了古琴之后,更能显出曲中那份隐逸的渴望和超脱的潇洒。他追寻着古琴一路往竹林深处行去,渐渐听见流水之声,方知在竹林深处原来是一汪清溪,透过层层叠叠的竹林,他恍然看到一袭紫衣坐于青石之上,幼年的记忆呼之欲出,渐渐与眼前的合为一体。

杨锋不禁眨了眨眼,才从记忆中脱出,那袭紫衣也在眼前清晰起来——慕容月一袭简洁的紫色衣裙,长发飘散,正斜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抚琴,听到有声音,她转过脸来,淡淡一笑,停下手中的琴,看着如约而至的杨锋。

在杨锋见过的众多美女中,慕容月不算出众的,但她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看着杨锋,像一个认识了好几世的故人,穿越了红尘滚滚、空间时间,又回到眼前。

杨锋不禁有些恍然,轻声道:“你来了。”

慕容月也笑笑:“我来了,不过,不是木贤弟了。”

杨锋一笑:“高山流水,男女无别。”

慕容月道:“看来我比伯牙幸运,子期尚在,琴音有人闻。”

杨锋从腰间取出竹笛,气息一动、手指一变,缓缓的笛音便从指间流出,正是慕容月的那曲《野蔓吟》,慕容月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只听了两遍,杨锋便能吹奏这首曲子了。当下便玉指抚琴,伴着杨锋的笛声弹奏起来。

一时间,笛音琴声相合,竹林摇曳舞蹈,恍若天上人间。

杨锋看着闭眼抚琴的慕容月,心下突然一阵清朗,那种坦然舒畅的感受,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姑娘那里感受过,即使是艳冠天下的李云洁。他看着慕容月,感受着这份从内而外的契合,世上之事竟一时间完全从心头退却,只余幽美的音乐。

慕容月从未与人合奏过这曲《野蔓吟》,这首曲子是她的梦想,她想逃脱慕容家繁重的责任,悠然隐于山中水畔,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那日在酒馆,杨锋竟听出《野蔓吟》的内蕴,当时的震惊真是难以言表,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一听就能听透她的内心,那一刻,她有的不是被人看穿的焦躁,反而是一种舒畅的坦然,也许是这个人不知道她身份的缘故吧,她可以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可以不加掩饰、不用心计。

高山流水,几百年前的伯牙子期,是否就是这般?

“呲”

极微小的声音在杨锋耳中听来如此刺耳,他猛地反应过来是暗器,笛音骤停,慕容月跟着一滞,不解地看向他,还没说话,一支飞镖便已逼近心口!

杨锋急忙将竹笛掷出,电光火石间正正一挡,无奈对方出手太快,飞镖走势虽变,却仍旧直直插入了慕容月的左肩!

“啊!”慕容月叫了一声,古琴滑落溪中。

杨锋心中一紧,运气飞身而出,顺势抱紧慕容月的腰一转,躲过紧接而来的两支飞镖,但紧接着又是五六只飞镖从清溪对岸的竹林深处射来,杨锋一把将慕容月藏在身后,气沉丹田,自运内力,竟硬生生筑起一堵气墙!那几支飞镖就像插入了一团凝固的水之中,堪堪停在离杨锋四五寸之外!

慕容月手捂着受伤处,脑袋却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只记得紧紧抓住杨锋的衣摆,轻轻道:“他们……冲我来的……走……”话没说完,便晕倒在杨锋背上。

杨锋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飞镖突然颤抖着猛然转向,直直向清溪对岸射去!只听得竹林中一阵窸窣之声,便再没了声息。

杨锋确定对方已经逃离,赶紧转身查看慕容月的伤势,只见受伤处血流不止,杨锋点了几处大穴仍旧止不住血,这才意识到飞镖上有剧毒!

看到流出的血已经呈乌黑色,杨锋心知耽误不得,定下心来,对慕容月道:“事急从权,木云姑娘,得罪了。”

“唰”——坐在慕容月身后的杨锋一把扯下慕容月的衣衫,左肩暴露在眼前,甚至可以看到内衫中若隐若现的肚兜。杨锋定定神,将内力集中到自己的左臂,用力一掌打在慕容月左肩,只听慕容月闷哼了一声,飞镖已经直直飞出扎到土里。

“木姑娘!”杨锋叫了一声,慕容月却软软倒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回应。杨锋知道,只有立即把毒吸出来才可以保住慕容月的性命,但此情此景之下他又不知怎么办,若是慕容月醒后认为他是趁人之危可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间,万事都无所谓的杨锋,开始在意慕容月对他的看法。

正在两难之时,杨锋听见慕容月恍恍惚惚的声音,他急忙凑到慕容月嘴边,听见她虚弱地道:“救我……我不能死……”

听到这句话,杨锋下定了决心,他将慕容月扶正,定定神,口唇对上慕容月的伤口,用力开始吸毒血,吸完就吐到一边的溪水中,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毒血吸净。杨锋连忙点了慕容月的穴位,止住不让血流。

嘴唇有些发麻,杨锋连忙用溪水漱口,直到嘴唇恢复知觉,他不禁自语道:“好狠的毒!”

转身看着昏迷的慕容月,杨锋不敢随意动她,又不敢走开去,只得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又紧紧拥在怀里,才得以保持慕容月的体温。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用这么阴毒的暗器来对付她?那些人还会再来吗?

众多的疑问在杨锋的心底升起,但一看到慕容月苍白的面庞,他又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一心只希望她能挺过今晚,只要坚持到天亮,她就一定没危险了。

这么想着,杨锋抱着慕容月又挪了挪,感觉到手边一个冷冷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刚才暗算慕容月的毒镖,借着月色能看出来,这毒镖做工极为精致,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再细看两眼,杨锋差点惊叫出声,因为他赫然看到了飞镖上金陵杨家的标志!

难道竟是自己门下的人,要杀他怀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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