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的到来,让枫林村“炸”了。
这座闻名的庄园,自宋美龄离开之后,第一次来这么多的女人。这所直属于总参谋部的军校,从建校开始,就不曾招收过女学员。
而刚从军医学校护理专业毕业的方菲她们,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角儿。她们这批学员,除少数像方菲这样直接来自于部队服役的战士之外,大部份都来自几个偏远小镇。学校那一年,没有在大城市招生,是因为学校领导认为,护理这个行当不是城里那些娇小姐能够胜任或是喜欢的行当。就是把她们招来了,也干不好这个行当。所以去了几个偏远的小镇,想当然地认为这里的女孩子纯朴、敦厚,亦能吃苦。冲着军医学校这块牌子,可能祖祖辈辈都没见过女兵的小县城里的人,自然会对它趋之若鹜。虽然每个区县也就几个招生名额,可把军医学校当成第一志愿的考生,每个区县都超过了近百人。成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谁都知道,护理工作比不得其它技术含量高的行当,它不过需要的是一种性情——女人贤淑的性情。确切地说是能够让病人感受到贤淑性情的一种性情。招生的教员们自然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一个个填了第一志愿的女孩子们,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摸个门儿清。只好按照自己的标准,把那些养眼、可心的女生带了回去。
这帮曾经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都不满二十岁的女兵,走在落日的余晖里,就像怒放的迎春花一样泛滥着浓浓的春意。那随着长满嫩绿春芽的树梢,一起摇曳的隐隐约约的男人的身影,晃动着她们本在沉睡的那些属于少女的心绪。而随着拂面的春风,一起飘过来的星星点点的男人的声音,更是撞击着她们本在萌芽的那些属于少女的情愫。这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最正式的舞会。那随着她们的年龄慢慢苏醒的春梦,被这场舞会撩拨得风生水起。
而这所军校,有六七十个刚从地方院校毕业分来的年青的教员。因为那天舞会的色彩被领导渲染得极其浓郁。这六七十个人个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虽然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已经随着那个燥动的年代,经历了他们那个燥动的年龄肯定会经历的一切。但就是见过世面的他们,在二三十个水灵灵、齐整整的女兵走入他们视野的那一刹那,身体里不知什么地方,还是猛不丁儿地炸了。
这六七十个俨然已经爆炸的小伙和那二三十个俨然已经春心荡漾的少女,让自******搬离之后,一直都恬静安睡着的枫林村,变得异常地兴奋与喧嚣。
门边的小伙子们,成群结队,装模作样地说着与舞会不相关的事。看似潇洒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可越是装着,越是露着他们心里的急切。
姑娘们在十米外的树荫里公主一样矜持地梗着脖子。看似无聊地揪着柳条上的嫩叶,可心里的春潮,早就在嘴角的浅笑里荡漾开密密的涟漪了。
他们就象两个阵营里的士兵,对峙着、等待着。信号弹腾空前的那一小会,真难熬。
“肖然、肖然。”小伙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叫声如同一枚枚射向空中的信号弹。
被一帮人簇拥着的肖然,刚从一条林荫小道的树影中探出身来,就被眼尖的小伙子们逮住了。他们太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这个无谓的对峙,尽快地将那些个让人爆炸的的女兵拥入怀中了。
肖然在大家伙的叫喊声中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那种急速步履使他显得更加气宇轩昂。
“你们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呀,都快进去吧。”他一边往舞厅里走,一边昂扬着一种被人注视的优越感责怪着那帮哥们儿。
“你这个总指挥不来,我们怎敢轻举妄动。”小伙子们一边说一边跟着肖然进了舞厅。
肖然走到音响前,按下了开关,音乐流水一样从舞厅的四面八方流淌下来,将整个舞厅灌注得如同澎湃的海洋。此时,男人和女人们或者说男孩子与女孩子们,个个都如同胀满了风的帆,对风光无限的海洋,无限憧憬与向往起来。
姑娘们慢腾腾地把自己挪进了舞厅。小伙子们却保持着最后的理性,等待着勇敢的人,将泾渭分明两个阵营的界线打破。
方菲抬脚也想朝里走,却被米薇拉住了。
“等一会儿!”米薇的声音不容置疑。
方菲虽不解,但还是收回了刚抬起来的脚。以往,方菲和米薇在一起,从来都是她拿主意的。今天米薇的反常,让她的脑电波一下有点传导不畅。
同伴们都已经走进舞厅了,米薇才牵着方菲的手,翩然地飘了进去。
进到灯壁辉煌的舞厅,方菲顿然明白了米薇。仅仅只迟了一步,她们俩便从那一堆拥挤着的同伴里单单地鹤立出来。卓尔不群轻而易举地便吸引了小伙子们机关枪扫射一样的目光。
到底还是肖然勇敢,顶着同伴们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枪林弹雨,端着装满糖果、瓜子的果盘向米薇和方菲走来。两个本来泾渭分明的阵营,在他无畏的举动中悄然瓦解。
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有事来不及换下。肖然穿着一件与舞会很不协调的米色风衣,这让他在一堆衣着规矩的小伙子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姑娘们的眼光在肖然的身上忸怩地交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