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官爷听我这么一说,也就闭上了嘴,默默地走到我跟前,背起了楚剑风的尸体往义庄里面走。
而值得我感到欣慰的是,郁兰在这时候走过来扶起了我,格外温柔的询问我身体的状况,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听到她问我当然是挺直了腰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就等走回了义庄里,我找来口棺材,吩咐鬼官爷把楚剑风的尸体放了进去。之后我在楚剑风的尸体上多添了几道定尸符,扣上棺材后,又用墨斗线弹满了棺材。
相信掺了鸡血、糯米粉的黑墨线加上定尸符能定住楚剑风一个晚上,自己检查确认无误,便和郁兰回到了楼上,留下鬼官爷独自一人守着棺材。
来到楼上,我原本是想让郁兰去母亲的屋里,可刚要把话说出来,郁兰就推着我进到了我的房间,没等我反应过来,进来后,郁兰就直接把门都关上了。
对于她的这番行为举动,我想是个男人难免会在这时候想歪,自己更是感到尴尬,说话绕起弯来,告诉郁兰时间已经不早,自己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想睡会儿。
也不知道郁兰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听完我的话,只是看着我并问道:“你们家有药箱嘛?”
我下意识的指了指旁边的衣柜,说药箱在衣柜左数第二个抽屉里,接着就见她走到了衣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药箱,回过头叫我找地方坐下来。
我这才明白郁兰是想帮我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刚刚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了不少,脱下上衣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郁兰为人倒是十分细心,知道我肩膀上的伤二次流血,摘下我之前缠的纱布后,先是用棉布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虽然那样刺激伤口有些疼,有几次我还没忍住出了声,但起码这样自己能够和郁兰近距离接触很长的时间。
郁兰的身上时常散发着一股清香味,闻起来跟她给我的镇魂笛所散发出的幽香很相似,也许就是以前佩戴镇魂笛时间久了的缘故。
而在帮我处理伤口这段时间内,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同对方说话,直到最后郁兰帮我缠好新的纱布,她嘱咐了我两句,未来几天不能沾酒抽烟和剧烈运动,不然会影响到伤口的愈合。
就像是护士和病人间的对话,我这时穿好衣服也很配合的回了她:“谢谢你,郁兰医生!”
郁兰听后笑出了声,还让我不要取笑她,我想难得能逗她开心,正打算继续下去,她却在笑过几声后低下了头,跟我说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楚剑风的遗体完全可以在尸变前火化掉,是我顾及到了她的感受才没有那么做。
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想的,毕竟对付行尸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火将其火化。但是对于郁兰来说,楚剑风是一手把她养大的师父,就算楚剑风都已经想要杀她,她还是不愿意以烧尸的方式解决掉尸变后的楚剑风。
而且尸变后烧尸不光是烧毁了死者的遗体,还会导致死者的亡魂在阴间无法投胎转世,那也是郁兰不想要的结果。
我根本不需要问郁兰,便能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始终是没有采用烧尸的做法。
然而听到郁兰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得出她是觉得亏欠了我,自己从刚开始就没想过要她还什么,便走近过去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又试着安慰她几句,好让她安下心。
她才肯抬头看着我,又跟我讲了有关楚剑风的过去。原来楚剑风的遭遇也是够让人值得可怜的,身为蜀山弟子的他,一直以来都是本本分分的,却始终被一帮心术不正的同门师兄弟欺辱,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连他师傅都说他是个一事无成的蠢才。
当年的楚剑风实在是忍受不了众人对他的看法,一气之下打了几名嘲笑他的师兄,被蜀山当成弃徒踢出了山门,离开了蜀山重新融入到了现代社会。
按照之前偷学到有关练煞的方法,楚剑风一方面东奔西走靠帮人看风水维持生计,另一方面寻找阴煞之物练煞,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怨恨,目的就是有朝一日重返蜀山,将所有欺辱过、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可在被楚剑风收养长大的郁兰看来,最初的楚剑风有过后悔这么做,只是这几年楚剑风练煞可能走火入魔,性情变得暴躁了许多。
得知了楚剑风的过去,我也认为他有值得人去可怜的地方,如果他能提早收手换一种方法,应该不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被他体内的煞气反噬致死。
再和郁兰说些话,自己就觉得困意上头,不由得打了哈气。郁兰见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便打算出去,我嘱咐她今天晚上去母亲的房间睡后,也就躺下来闭上了眼。
还没多大的功夫,我已经睡得死死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间,自己再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坐起来正伸着懒腰就觉得肚子饿,便下床走出了房间。
进到厨房的时候,意外发现饭桌上摆了做好的早点,我想有可能跟郁兰有关系,拿了个煮好的鸡蛋就走出厨房来到了母亲的房门前,看见门是关着的,自己便先敲了敲门。
很快,郁兰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先前身上的道袍换成了我母亲的衣服,让我看了眼前一亮。
尽管母亲的衣服偏老式,但郁兰穿了非但没有显老,反倒更有种别样的韵味,那花色的长衣裤衬托出除了接近完美的身材,还有那张带有天师般微笑的美丽面容。
一时间,自己只是手指着郁兰身上的衣服,嘴里拉着一个“你”长音,根本没想过去问什么。
还是郁兰主动上前向我解释,说:“昨天穿的衣服都脏了,我看你屋里的衣柜里有女人的衣服就想先换上,本来是想跟你打声招呼的,但那个时候你还睡得很香,就没去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你穿的合身就穿吧!”我忙摇了几下头,笑着回应了郁兰,接着又问了她关于早点的事。
正如我所预料到的,桌子上的早点是郁兰做的。这会儿还听她问了早点合不合我的胃口,自己包开鸡蛋吃了一大口后,感觉味道还不错,便告诉她可以。
“真的吗?”郁兰突然惊问了我一句,像是有点难以置信。
我并没有再做评价,只是继续吃着手里的煮鸡蛋,边点头表示认可。
就在自己手里的鸡蛋快要吃完的时候,鬼官爷不知道什么来到了我的身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等我转回过头,就看到鬼官爷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昨晚熬了夜的结果,他上楼来是想打了个招呼好回去睡觉,让我有事再叫他。
我想反正楚剑风的尸体仍然躺在棺材里,以自己目前的状态随时能应对任何变故发生,也就没留鬼官爷,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鬼官爷走后,我就打算着吃完早点再去看楚剑风的尸体,便跟郁兰说让她先在家里随意做些什么,自己去到厨房把早饭吃完。
享受了郁兰亲自做的早点后,我整个人心情大好,刚下楼就看到了赵磊拎着一大包的纸钱阴钞朝义庄这边走。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昨天和郁兰一起设下的法坛,所以赵磊在路过义庄的院子时,见到了院内一片狼藉,四散的糯米米粒、散落在地上的朱砂、掉在地上的符纸、还有那把彻底发了黑的桃木剑,这一切都让赵磊感到惊讶,走过来就问我他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并没有向他隐瞒,把从我们昨天中午分开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听了后瞪大着眼睛愣在原地,撒开了手里一大包的纸钱阴钞,那一大包的纸钱阴钞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见状立即捡起了地上的纸钱阴钞,回头问赵磊这些花了钱批发来的,自己好拿钱给他报销。
没成想赵磊拒绝收我的钱,还朝我竖起了两手大拇指,拿出夸赞我的口气跟我说:“我可不敢收你这大仙的钱,这世上估计像一开哥你这样敢让死人还阳,又敢同尸体搏斗的人没有几个,小弟我服!”
我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当真是很少听他这么夸我,一听他说这话便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又我问了个问题:“你这么做虽然是在伸张正义,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那四个人会怎么看待那老头的死?万一他们回去后说是你杀的,事情传出去,你怎么办?”
面对赵磊一连串的疑问,我静下心来细想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之前是自己太冲动了,一心想着找楚剑风算账,没有顾及后果,事情如果真的传出去,自己到时候很难解释清楚,跟人说楚剑风是被煞气反噬,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当下的社会大家更多还是相信科学,风水玄学已经成了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