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合目不语,周怡忽地飘向了李氏道:“嫂子,你看……”
这关我什么事?
李氏恨得咬牙,可又不能不出口,只得训斥道:“双福,到底怎么回事?说,你是如何谋害大奶奶的?”
双福听了这话,几乎要晕过去,颤声道:“我……不管奴婢的事情啊,是环儿那丫头因为三爷的事情,起了坏心,与锁儿商量好要害死大奶奶,奴婢只是守夜的,跟奴婢无关啊,呜呜呜,常嬷嬷,你说句话啊。”
这种时候,常嬷嬷如何敢开口,只苍白着脸,一言不发。
裴青咳了一声,对周成拱手道:“周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那在下……”
“你还不能走。裴大人。”秦苏忽然出口道:“这事十分蹊跷,彻底明白了之前,您还在这里做个见证。”
裴青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便多说,只讷讷道:“好,好……”
周成向来是个没注意的,见裴青如此,对秦苏道:“侄媳妇,要不等大老爷回来再做顶多,你放心,大哥向来秉公办事,绝对委屈不了你。”
周母听了这话,忽然觉得是个好时机,忙不迭点头道:“也好。”
说完,却见秦苏一言不发,竟让她冷了场,周怡眼珠一转,笑着过去拉着秦苏的手道:“我就知道大奶奶断断不是那样的人,如今可好了,真相大白了,大奶奶想要怎样,尽管说。”
周母听了这话,心头一跳,不由埋怨地看了周怡一眼,说了这话,岂非让秦苏狮子大开口,却不知道周怡自有自己的打算,她主动用面子压着秦苏,再有裴青作证,在场的又都是秦苏的长辈,谅秦苏也说不出太狠绝的话来,所以主动让秦苏提要求。
秦苏心道这可是送上门的竹杠,也是她十分需要的竹杠,不敲对不起列祖列宗,因此沉着脸,指着那些奴婢道:“我这在家里可翻了天了,连这些奴婢也欺负我。”
双福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颈上人头要移位了,缩了缩头,看大奶奶指向的竟不是自己,而是旁边作证的那些人,不由暗自吁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也许是大奶奶看在老太太的面上……
“哎呀呀。”周怡听秦苏竟提了这个,心中一松,对周母道:“我看也是,这些奴才竟然欺压到大奶奶头上,大奶奶可是一品诰命!”说着,对李氏道:“你点一下,看有多少人,打她们二十棍子!”
这话出口,吓得满院子奴婢都跪了下来,二十棍子还不打残废了?因此人人后悔不迭,喊冤的喊冤,求饶的求饶,乱成一团。
“打二十辊也就免了。”秦苏淡淡道。
这话出口,大家齐声称颂大奶奶“仁德无双”,可惜称颂没几句,秦苏又道:“都撵出去吧,我看着心烦。”
“啊?”大家目瞪口呆。
“不行吗?姑太太。”秦苏看向了周怡。
周怡自然不在乎这些,她如今最大的要求是不要深究,尤其不要把自己牵扯到这件事上,因此点头道:“撵出去!”
李氏见她越庖代俎,面上显出几分不悦,正要说话,听周母道:“老二媳妇,你听到了吗?”
李氏咬牙点头道:“好。”
“那就是了。”秦苏笑道:“我的那些婆子丫头呢?”
周怡忙让人把方嬷嬷几个带来,大家见秦苏完好无损,一堆人却在听秦苏指挥,对望一眼,会心微笑,知道小姐这是又赢了一仗,只是守着人也不好多问,只默默站在秦苏身后。
秦苏此时正对周怡道:“果然姑太太是个明白人儿,如今事情且了得了,二太太既然答应了,那么就当场撵了吧。”
李氏色变。
很多奴婢喊冤起来,他们很多人都是周家的家生子,自然不愿被撵出去,可是听秦苏道:“若是不愿意走的,可以领二十棍。”这么一说,谁也不敢多说了。
李氏无法,只得叫来了管事婆子和账房,一边划册子,一边打发人,因为这些奴婢都是犯了错的,因此没有银两打发,只能把契约划清了,让她们各回各家,有的不愿走的,又哭又闹,被周怡呵斥了几句,闹得厉害的打了个棍子,终于消停了。
秦苏吩咐芍药站在管事婆子身边,这边划名字,芍药这边记录下来,来来回回,将近三十多个丫头婆子被打发了出去,院子里一下清净了许多。
周怡见差不多了,周母似乎也有不胜之态,笑着对秦苏道:“大奶奶这可消气了?”
秦苏抿嘴笑着指着双福与常嬷嬷道:“她们呢?”
“她们等老大来了再说。”周母忽然开口。
双福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叩头出血道:“老太太。”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秦苏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裴青“咳”了一声道:“大奶奶……”
秦苏点了点头,福了福身道:“劳烦裴大人了,今日的事情,你们还须做个记录,若是有什么,这里再闹起来,咱们就去大理寺翻帐。”
这话出口,所有人脸上大变,秦苏的意思,这事没完,若是将来再出了什么事,就去大理寺翻旧账,大理寺的规矩,若是出公差是要记录档案的,可是这只是规矩,若是那关系好的,自然不用记的,秦苏却要他们按规矩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入案。
“也不必这样吧。”周怡勉强笑道。
秦苏学着她的口气道:“必须这样啊。”
周怡眼皮跳了跳,再没有多说,裴青巴不得赶紧走,让随从记录下来之后,与众人辞别,周成把他送出门外,裴青上马前,意味深长道:“周大人,你家那位大奶奶可是厉害角色啊。”
周成苦笑了笑道:“都是些内宅琐事,倒是让你笑话了。”
裴青摇头不语,待上了马走了一段路,想着这位小娘子的厉害之处,忽听仵作道:“大人,这位大奶奶若是干我们这行,我们可都没饭吃了。”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