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一怔。
“我以周府老太太的名义让你跪。”周母脸色有些发青,攥着周娴的手,眼眸喷火。
秦苏闭上眼,嘴角浮出冰冷的笑。
诬陷、欺凌,不公,惩罚,好熟悉的一幕!
不同的是,自己已经醒过来了,所以……
她缓缓地跪下来。
“小姐。”蓝玉有些摁那不住,被方嬷嬷摁住道:“一切听小姐吩咐。”
蓝玉咬了咬嘴唇,恨得出血,这家子人还有没有天理?明明是他们要杀小姐,让疯马冲击车厢,小姐侥幸逃过,他们居然反过来惩罚小姐!
“秦苏。”周母的声音有些苍然,语气却十分凌厉道:“进府之后,你与老二媳妇作对,与我这老婆子为难,这都没什么,可是你居然结交外男?别忘了,你的封号是什么?”
说着,不待秦苏辩驳,一个车夫并一个婆子被押了进来。
“说吧。”大丫头双福冷冷道。
那车夫正是秦苏自家的陪嫁过来的,此时战战兢兢道:“不管小的事情,小的只知道……只知道……”忽然说不出来。
“你说!”双福呵斥道。
那婆子低着头颤声道:“老奴确实看到大奶奶恍惚了跟个男人在车厢里说话来着。”那婆子似乎害怕说出展越的名号,只往模糊里说。
“你有何话说?大奶奶?”双福阴森森道。
“无话可说。”秦苏淡淡道。
这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我从来为曾经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李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琼道:“她居然,居然……”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跪倒在地道:“老太太,您要为我们做主啊,呜呜。”
这话一出口,谁不跪,纷纷也跟着跪下,厅堂里乌压压跪倒了一片,异口同声地要老太太惩罚秦苏。
周母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低头看着秦苏道:“秦苏,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虽然你封为一品夫人,又有封号,可是如此作恶,实属难忍,你先去祠堂跪着,待老大回来,再议家法!”
“老太太……”李氏咬牙道:“只去祠堂跪着,这也太便宜她了!”
周母合着眼不答,双福对李氏使了个眼色,李氏一怔,几个婆子过来,押着秦苏向祠堂走去,方嬷嬷等人则要关进柴房,等发落了主子,再做决断。
方嬷嬷几个眼睁睁看着秦苏被押入了祠堂。
“你说小姐没事吧?”柴房之内,芍药急切地问道,她虽然相信秦苏的能力,可是看到秦苏羊入狼群,身边一个人人也没有,还是禁不住担忧。
方嬷嬷把手上绳索蹭了蹭墙边,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恨不得立时去救她,可小姐那性子……”
这话出口,大家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怡带着两个丫头进了周母的院子。
“娘,这几日进展如何?”周怡笑问道。
“别说了。”李氏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见周娴走了进来,迟疑半晌,鼓起勇气道:“老太太,姑太太,我想着大奶奶终究还是家里的人,家和万事兴……”
周母不答,双福笑嘻嘻地拉着周娴道:“这是自然,大小姐到底是个心正的……”说着,把周娴拉了出去。
“这是个机会。”趁着众人都出去了,周怡忽然开口。
周母捻住佛珠,睁开眼。
李氏眸光一闪,抓住周怡的胳膊道:“姑太太的意思……”
周怡一笑,看着周母道:“娘,要做就做的光明正大,让谁也说不出口来……”
祠堂之内
门外站着几个婆子,秦苏静静跪在里面,面前是周家列代灵牌前。
祠堂后面的单间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面容清秀,脸色因为常见光的缘故,有些苍白,她看了一眼秦苏,走到灵牌前,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旁边的一盏长明灯,开始给灯叙油。
这长明灯乃青铜所制,下面是一个灯台的摸样,中间有锁眼,上面则是琉璃冰玉,里面才是灯火,乃是当年周家让江南锁匠费时多年精制之物,凭借风吹人力无法熄火,只要不断续油,长明灯便可保持百年不熄。
那丫头动作十分熟谙,想必这事做了多年,须油之后,又把长明灯锁上,回头看着秦苏。
秦苏觉得有些怪异,抬头看了看那丫头,那丫头忽闪忽闪地眼睛。
“我说锁儿。”外面的婆子探出身子来道:“这就是你姐姐恨的那个大奶奶了,就是她把三爷弄进了诏狱。”
秦苏听到“你姐姐”三个字,打量着锁儿,见锁儿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秋水清澈见底,因为常年不见人气,有些淡淡的冷然。
“你跟她说有屁用,一个哑巴,她能做什么?”另外一个婆子把那说话的婆子拉回去道:“她听得懂听不懂,还是另说呢。”
锁儿的眉头忽然微微蹙起,转身向祠堂里外走去,不一会儿功夫又走了回来,到秦苏跟前的时候,忽然恨恨地向秦苏推了一把道:“你为什么害我姐姐!”
外面的婆子见她如此,吓得忙把她拉开道:“使不得,锁儿,大奶奶无论如何,还是主子。”说着,把她拖到了里间。
秦苏看着闭上的房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有婆子道:“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有人道:“大奶奶是一品诰命,老太太吩咐了,这次每院子里都出一个人来看着她,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古怪来,连累了周府。”听着仿佛是双福的声音。
“那也不用这么多人啊……”一个婆子正要说什么,忽然戛然而止。
秦苏的眸光微微低垂,看向了那长明灯,锁儿忽然探出头来,晃了影子,又缩回了里间。
夜深人静,祠堂静寂无声,只有一个跪着的人影,映着月光,孤影绰绰,忽听祠堂里“啪嗒”一声,惊得廊檐下守夜的丫头婆子都睁开眼,站起来,双福跟李氏身边的常婆子对望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常婆子道:“进去看看。”说着,推开了祠堂门。
秦苏一个人正跪在那里,双福也不多说,几步进了里间,忽然惊叫一声,道:“锁儿!锁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