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晌午,蓝玉伺候秦苏吃了饭,见秦苏坐在窗边读《奇门遁甲》,转身到了西首芍药房间,芍药伤虽然不重,可也得养上几日,正躺在床上午歇,见蓝玉愤愤地进来,奇道:“怎么了?”
蓝玉恨恨道:“我要冲到院子里把二太太打一顿!”
芍药眨了眨眼,笑道:“这丫头疯魔了?”
蓝玉坐在芍药的床边道:“小姐也太好欺负了,自己的俸银被二太太吞了,一声都不吱,周清是个没脸的,这家子就没有一个有脸的,欺负一个寡妇人家,算什么本事?”
芍药听了这话,“噗嗤”笑道:“这世间若谁好欺负,我都不信小姐好欺负,你等着吧,小姐忍的时候,都是在下大棋。”
蓝玉一怔。
下午未牌时分,秦苏吩咐备车,让蓝玉跟着出门,派珊瑚去跟周母说了一声,周母冷着脸答应了,周怡在旁笑道:“老太太,您瞧,我说的不差吧?”
“她真的能……”周母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疑惑。
“若是这诰命是她自己挣来的,一定会的,放心吧,娘。”周怡眸光闪动。
“小姐。”珊瑚坐在车厢里,对秦苏道:“我方才禀告老太太的时候,姑太太还在呢,笑眯眯地望着我,老太太开始不许,倒是姑太太替小姐说了不少好话。”
秦苏“嗤”了一声,道:“演戏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说着,对蓝玉道:“你盯着车窗后面,看什么人跟着我们。”
蓝玉答应一声,到了车厢门前看着。
珊瑚却有些糊涂了,在旁吃惊地问道:“什么演戏?”
秦苏见她秀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以后就知道了,别怕,有我呢。”
正说着,忽听蓝玉伸长脖子,抓住车框道:“小姐,不好了,果然跟着过来了。”
秦苏沉吟了下道:“去跟车夫说,去北面泗水街口。”蓝玉忙出去说了,这车夫是秦府的人,听小姐吩咐,忙拐了弯。
待到了泗水街,秦苏又吩咐去南面西路街,转了一圈,便吩咐要回府,两个丫头满头雾水,茫茫地回了府。
待回来之后,秦苏沐浴更衣,蓝玉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搞什么鬼?”
“捉迷藏。”秦苏伸了个懒腰,嘻嘻一笑。
那边跟踪的车马也回来了,把秦苏的路线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怡李氏几个正在周母屋子里闲坐,李氏道:“这倒是奇了,难不成她发现咱们跟着?”
周怡不答,又仔细问了问路线,道:“她陪嫁过来的铺子没有一个是这两条街的……”说着,把手一拍道:“此行不虚,咱们猜对了呢。”
“什么?”李氏道:“姑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我说了那话之后,那女人会去处理自己的铺子,没想到居然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她这是去找锦衣卫!”周怡抿嘴笑道。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面上变色,周母气得浑身发抖道:“果然有奸情,这贱人真该千刀万剐!”
“也不一定。”周怡摇头道:“便是她肯,人家展大人也未必愿意呢,展越如今是圣上心眼子里的人,前程似锦,又长得好,名声好,得圣心,只差配公主了,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寡妇?”
“那……”李氏道:“她去找是什么意思?挨不住英雄爱美人儿,那女人长得也不差,说不定施展什么媚术……”说着,“呸呸”了两声,仿佛这样的话,沾染了自己的嘴,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抬头看着屋子,心道幸亏几个姑娘不在这里。
周怡摇头道:“看起来这女人像是个有几分傲骨,这招即使能用,也未必肯用,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为锦衣卫立了功劳,锦衣卫通过暗道给了她奖赏,如今二太太拿了她的俸银,她气不过,却知道跟二太太直接对上,并不明智,因此直接找锦衣卫那边,想从上面压着你们。”
“难不成皇上会给她撑腰?”李氏惊道。
“是锦衣卫会给她撑腰。”周怡脸色有些严峻,道:“锦衣卫在展越的带领下,为圣上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在这方面比大哥的内阁还管用,这事若是捅上去,皇上看在大哥的面上虽不说什么,怕也会找宫里头的令妃娘娘提点一二。”
“怡儿。”周母听了这话,面上显出忧色,瞪了李氏一眼道:“这可怎么得了?”说着,叹了口气道:“老大那日要去勘察皇上陵墓,临走还嘱咐我呢,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老大又要怪我了,尤其牵扯到令妃……”
她的侄女徐菱嫁给了当时做燕王的皇上,如今已经封妃,据说还比较得宠,若是周府内宅出了岔子,皇上多半会通过令妃这里警告。
李氏见婆婆怨她,不敢多说,心道这主意是你闺女出的,出了错却赖在她头上,真是……
正忖度间,听周怡笑道:“我正是要她找锦衣卫,娘你想啊,不论她在什么地方跟锦衣卫汇合,只要咱们抓了个当场,皇上会怎么做?”
众人怔怔听着,双福忽地惊喜道;“姑太太果然好谋算!”说着,拍了拍手。
这么一说,周母也醒悟过来,唯有李氏还糊涂着,道:“双福,怎么说?”
双福笑道道:“姑太太方才不是说,皇上不想把这事抖搂出来吗?若是那女人与锦衣卫接头,被人抓住了,揭发出来,那事就隐瞒不下去了,皇上一定龙颜大怒,展大人恐怕也保不住的,如此一来,这女人的诰命护身符可就悬了,何谈什么俸银?”
李氏听了这话,喜笑颜开,道:“姑太太果然是好计。”
周怡轻蔑地抿了抿嘴,笑道:“这算什么?不过计一罢了,那锦衣卫与她接头不接头只是两可,可是若是我们挖了三四坑等着她,她不论跳哪一个,都会非死即残!”
李氏眸光闪动道:“姑太太的意思是……”
周怡放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