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拿着那燕窝正要去厨房,忽地被双喜拉住道:“好姐姐,我听说你的锦绣功夫是一等一的,给我开开眼可好?”
珊瑚的绣功确实十分厉害,只不过不知双喜从哪里听说的,只是人总是喜欢别夸奖自己最得意的,不由笑道:“哪里,你听说胡说的?”
双喜见珊瑚面上这么说,笑容却带了三分真意,越发不得了,掏出一个帕子道:“珊瑚姐姐,这个我正觉得不好呢,却不知道哪里不好,你瞧瞧好不好?”
珊瑚仔细看了看,摇头道:“这个荷花绣得太粗了,不应该用一根线,而是要用绞线才行。“
双喜眸光一闪,拉着珊瑚道:“正是要跟姐姐请教呢。”
蓝玉见她们说的话,自己完全不懂,不由不耐,忽然想到芍药病倒了,自己应该去沏茶,忙进屋,见秦苏与常氏闲话家常,常氏善于奉承,说话也柔软,秦苏的锋芒便收了,客客气气地跟她说着话,蓝玉站在那里,觉得无聊,趁着沏茶的功夫去了芍药那里,嘟囔道:“珊瑚这丫头偷懒,跟二奶奶的丫头说什么女红,连茶也不沏了。”
芍药正躺在床上养伤,听了这话,忽地蹙眉道:“二奶奶?”
“是啊,就是哪个……”蓝玉虽然是官家小姐,可惜自幼就流浪江湖,早已脱离了官宦之家的思维,挠了挠头道:“就是那个庶子,姨娘生的二爷的媳妇,柔柔弱弱的那个二奶奶。”
芍药忽地坐起来,瞪大了眼睛道:“小姐怎么说?”说着,忽地捂住肩头,“咝咝”了两声。
蓝玉忙扶着她坐起来道:“也没说什么,倒是好好的与常氏闲话。”
芍药面沉如水,沉吟半晌道:“等二奶奶走了,双喜的事情,你一定跟小姐说。”
蓝玉眨了眨眼道:“珊瑚姐姐还会……”
“那可难说。”芍药秀眉轻轻蹙起,道:“咱们现在在狼窝子里,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二奶奶哪里这么好心?她敢得罪老太太,二太太吗?只有一个答案,她来是那两位允许的,那么那个双喜……”
蓝玉脸上色变。
蓝玉待常氏走后,过来道:“小姐,双喜找珊瑚姐姐去房里说了半天话。”
秦苏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功夫,竟见芍药端着一盏龙井进来,道:“小姐,喝茶。”
秦苏“咦”了一声,斥道:“不好好养伤,胡跑什么?”
芍药欲言又止,忽地跪下道:“小姐,你可别怪珊瑚,她这个人就是心里软,整个人太软!”
秦苏听她这么形容珊瑚,“噗嗤”笑道:“胡想什么?”
芍药听了这话,吁了口气,站起来道:“我听蓝玉说,小姐对这事竟无话,可吓死人了,小姐,我知道,我们这几个人,一个顶一个的作用,珊瑚似乎没多大作用,可是照顾您日常起居,谁也不及她细心周到,我想到的她想得到,我想不到的她也想到了,论起做贴身丫头的份上,比我强多了。”
秦苏听了这话,神色渐渐变得郑重,道:“你说得对,我们这里的人,一个顶一个,放心,我不会放弃珊瑚,可有些记性,不是别人说就能长的,所以你们也不要多嘴,听明白了吗?”
芍药瞪大了眼睛,对秦苏她自然无话,忽然恨起常氏来道;“二奶奶这样看来其与世无争的,居然掺合到这些事上,真是作死。”
秦苏抬头看向窗外,悠悠道:“她不是作死,她是终于找到了出头的机会……”
常氏离开了燕云居,拐了个弯,到了李氏的院子,见前厅都是管家媳妇,溜着边转到了后面,见李氏身边的大丫头双乐正在廊檐下做笸箩,对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过去道:“双乐姐姐。”
双乐抬头,笑道:“原来是二奶奶,快屋子里坐。”
常氏微微一笑,咳了一声,指着前面道:“二太太忙着呢。”说着,被双乐让进了屋子,见这是前厅背后的一个隔间,珠帘绣幕,十分精致,她在旁边一张贵妃椅上坐下,双乐给她沏了茶,道:“二奶奶稍等,二太太说一会儿子见您。”
常氏见双乐少见的好脸色,知道这是二太太赏识了自己的缘故,心中掩不住几分雀跃,端起茶正要喝,忽听前面李氏怒道:“你说什么?”吓得又放下了。
只听一个婆子道:“太太噤声啊。”
李氏忽然没了声息,许久才缓缓道:“当铺掌柜怎么说?”
“说太太别担心,即使这铺子关了,他也找个地方把那些东西卖掉的。”婆子战战兢兢道。
常氏听得心中一凛,却低下头,装作毫不在意。
“太太,常管家说,大奶奶从他那里支了一百两银子,他那边暂时没有现银,想从这边账目上走。”
“没有!”李氏忽然吼了一声,“哗啦“一声,把茶盏抛在了地上,吓得那人溜溜地跑出去了,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静寂片刻,听李氏抱怨道:“但凡没有的,他们秦家穷疯了?我不信那女人没有嫁妆,再者一品诰命,朝廷还发她俸银呢,这女人就像吃穷了周家!”
说着说着,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忽地把桌子上的瓷杯茶盏全仍在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常氏忽地站起来,悄声对双乐道:“二太太忙,我要不先去了。”
谁知李氏听见了,道:“二奶奶?进来吧。”
常氏忙从隔间出来,对李氏施礼,道:“二太太,都弄好了。”
李氏上下打量着常氏,忽然道;“大老爷那日还说让你替我管家呢,说不得你若是管了,我还消停点,为周家省下几两银子!”
常氏吓得脸色一白,忙走到李氏跟前,低低道:“二太太,听说诰命的俸银若是嫁妆丰厚,大多说是不要的。”
朝廷的诰命一般都是立功官员的妻母,他们本身就赏银丰厚,诰命的赏银自然不用要了,用此表示自己高风亮节,替皇上省钱,而找的借口大多是嫁妆丰厚之类的。
李氏一怔,见常氏那清秀苍白的面上显出几分潮红,道:“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