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通走后，方嬷嬷撇了撇嘴道：“这也太便宜这家子了吧，这赵氏跟个疯子似得，女儿做不上姨娘，就往死里祸害小姐，昨儿又大着胆子要刺杀小姐，如今男人过来求了情，小姐难不成就放了她？”
“物尽其用罢了。”秦苏淡淡道：“杀了赵氏有什么用？好好用她比什么都强，蓝玉，跟珊瑚说，让小娥好生看着她，别让她死，可也别让她逃了。”蓝玉答应一声出去了。
天微微有些凉，天际边飘着一丝白云，有那么点诗情画意的味道，可是秦苏满心里却算计，她自己都笑话自己的俗，只是雅致这种东西，是给轻松一身的闲人的，她却没这命。
“嬷嬷，你来，我有话跟你说。”她对方嬷嬷招手。
方嬷嬷第一次教案秦苏这么正式的语气，不由打了个寒战，跟着秦苏进了内房，秦苏坐在贵妃椅上，指着对面的东坡椅道：“你坐。”
“不敢。’秦苏越客套，方嬷嬷越害怕。
秦苏抿嘴一笑道：“长话呢，嬷嬷站着累。”
方嬷嬷不敢再说，挨着凳子坐下了。
“嬷嬷，你在锦衣卫多少年？”秦苏的语气十分平和，看不出任何起伏，可方嬷嬷却不敢怠慢，忖度半晌道：“应该十三四年吧，我三十岁的时候遇到了大敌，受了重伤，被六扇门救了，后来投靠六扇门，又因为立功，被锦衣卫看中，入了镇抚司。”
秦苏点头不语。
方嬷嬷见秦苏不说话，小心翼翼道：“小姐这是要……”
“其实你来这里的目的，我是知道的。”秦苏忽然开口，嘴角弯弯，那张清理的容颜下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方嬷嬷吓得从椅子上溜下来，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小姐，我……”
“展大人这货疑心大得紧，总怀疑我不安好心，怀疑我的身份，另外又怕我泄露了新皇的秘密，所以派个妥当人监视我，若是我有任何不利于新皇的举动，又或者与瑞王英王等旧部联系，就会被嬷嬷立时格杀，不是吗？”
秦苏的声音一直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道：“我从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可是嬷嬷，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留下你吗？不仅留下，还要重用你？“
“我……”方嬷嬷茫然地摇头，秦苏的每一句话，都宛如石破惊天，把她一下下地炸得头昏。
“有些事情是可以双赢的，我与展大人并无利益冲突，所以我留下你，一是为我办事，二是让展大人放心，可是如今，有些事情不能装糊涂了，嬷嬷，你现在要面临一个选择，虽然与展大人的主旨也不冲突，可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嬷嬷想听吗？”秦苏笑眯眯道。
方嬷嬷面无表情，许久许久，点头道：“想听。”
“听了可别后悔？”秦苏微微俯下来，声音低低的，却充满了力量道：“我这里，可没得后悔药的，嬷嬷。”
方嬷嬷打了个寒战，却见秦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明晃晃的竟是一千两，不由瞪大了眼睛，她从前做贼的，见惯了金银珠宝，可是偷来的并不扎实，后来从良，赚的钱就少了，一千两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若是答应了，这一千两就是你的，若是不答应，嬷嬷，咱们一拍两散，我给你二百两遣散费，你可以回展大人哪里继续当差。”
方嬷嬷听了这话，大口呼吸着，她想要逃走，却又不甘心，想要留下，却又不敢，犹豫了许久，终于咬牙道：“我听。”
“好。”秦苏似乎也松了口气道：“嬷嬷，我要知道，你们锦衣卫特殊的联络方式。”
方嬷嬷瞪大了眼睛。
秦苏见她满面惶恐，“噗嗤”笑道：“放心，我不是要破坏你们锦衣卫，也没这个胆子，我是要你培养一批类似锦衣卫的人？”
方嬷嬷的眼睛继续瞪大，她已经完全不能理解秦苏的思维了。
“这么说吧。‘秦苏解释道：“这几次吃亏，都在于我信息不通达，在这周府就像一个盲人一样，对各个院子里的事情不了解，所以才会被动地应战，而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我要你买一批小丫头，按照锦衣卫的方式训练她们，当然武功什么可能来不及，可是秘密地联络方式，有效的工作效率，严格的纪律与忠心，这都是我要的，你能做到吗？”
方嬷嬷脑袋嗡嗡直响，她至今还不知道秦苏的意思，或者说，她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秦苏居然铺开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一个寡妇想要的生活，秦苏其实如今已经做到最好了，一品诰命，周府的特权，老太太虽然厌恶她，可也忌讳她三分，这样子还不够吗？
若是真的担心自己被害，顶多买几个自己的丫头安置在要害地方，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按照锦衣卫的方式？
她怔怔地看着秦苏，彼时，阳光漫漫地扑撒着秦苏那张如玉的脸上，清丽无双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大奶奶……”方嬷嬷似乎发觉了什么，直起了身子道：“您……”
“你在想我为什么费这种事，是不是？”秦苏一语道破她的心事道：“你猜的不错，我要做大事，只不过这个跟锦衣卫没多大关系，所以我没必要告诉你，嬷嬷，而且我方才的请求，我想虽然与锦衣卫的规矩有些冲突，可也不是大冲突，哦，这么说吧，你不用跟锦衣卫的完全一样，而是按照它们的方式来改造。”
方嬷嬷眼珠乱转，似乎有些头晕。
“你不会改，我跟你一起改，然后你拿着我的方案来训练那些丫头，我给你一万两，随你怎么做。”
“一万两？”方嬷嬷用梦游的语气问道。
“一万两，白银。”秦苏静静道。
“小姐这么有钱？秦大人不是很清廉的？”方嬷嬷忽然冒出一句，锦衣卫有暗查官员腐败的特权，所以方嬷嬷知道秦府的家底，这个嫡长女虽然金贵，可也不至于能拿一万两做人情的地步，按照方嬷嬷的顾忌，秦苏的嫁妆全加起来都未必超过七千两，而这位居然一下子拿出一万两来买丫头，是不是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