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她怎么帮你的？”周清何等人物，转了转眼珠，便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嘴角弯起：“或者说，上次在皇后娘娘那般作套，是她教你的？”
周娴身子巨震，急速颤抖起来：“不……我……父亲……”
周清见闺女这种表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可是手却在发抖。
没错，手在抖！
他终于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他本来打算秦家倒台之后，再弄一出秦苏行刺，到时候，秦苏一定会下狱，当然，他不会让心肝儿受委屈，刑部尚书是自己的人，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把秦苏换出来，到时候，秦苏不从也得从，因为普天之下，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除了自己！
可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功败垂成！
他在书房里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只能得出一个答案，秦苏很有可能早有准备？然而，似乎又觉得不太可能，否则这小丫头的心计也太深了些。
然而今日无意问起女儿，却终于得到了确证——秦苏早有准备！
他算计她，她其实也在算计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清得到真相之后，在院子里踱了几个来回，却忽然抬头，对周娴微微一笑。
天人之姿，这么一笑，把院子里的婆子丫头都给迷晕了。
“娴儿，你来。”周清的语气放得越发缓和，推门进了周娴的正房，对着大丫头红儿道：“你们都出去。”
红儿知道这是周清有秘密的话要对大小姐说，忙领着其他丫头婆子出来。
“坐。”周清指着对面的椅子，面上的神情越发和气，甚至有几分感慨：“我感觉你还是个小女孩，没想到这么一晃，就成大姑娘了，你娘见到你如此摸样，又有了好归宿，地下有知，应该会感到安慰。”
周娴听到周清这么说，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噗通"跪倒道：“父亲，是女儿不孝，女儿对……对展大人起了别的心思，唯恐入宫被皇上看中，可是这心事又不知该对谁说，便对大奶奶说了，大奶奶说她会帮我，朝贺之前，她让我如此如此对皇后对答，她说皇后是个别致的女子，听到我这些话，不但不会讨厌我，反而会很欣赏我。”
“后来，我果然讨了皇后娘娘的欢心，皇后娘娘朝贺之后留下我，问我有什么心愿，我硬着头皮对她说，因为从前被展大人救了性命，所以……所以……娘娘听了这话，大笑起来，正在这时，宫里头忽然出事了，说大奶奶在偏殿那边杀人了，皇后带着我去，路上皇后问我，大奶奶有没有可能因为烟花坊的事情，激起性子杀她，我……我说，大奶奶不是蠢人，更不会激动杀人，杀人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娘娘就点了点头……”
周清眯眸听着，嘴角还露出赞许的笑意：“娴儿秉心做事，不偏不倚，正是君子的作风。”
周娴听到父亲嘉许，心中稍安，咬着嘴唇道：“后来跟着皇后娘娘去了，皇上和令妃娘娘也来了，程大人展大人都来了，大奶奶不承认杀人，童夫人跳出来说亲眼看到大奶奶杀人，还说自己亲自锁了殿门，大奶奶说让王尚宫出来拿钥匙，后来证明，童夫人的钥匙居然是偷的……”
周清听到这话的时候，眸光微闪，手慢慢蜷起来，像是要攥成拳头。
“然后童夫人在门口看到的，结果王尚宫证明门口有个花架子，是专门挡着那个小主乱跑的，从门口根本看不到里面。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大家对童夫人的话便打了折扣，谁知童夫人依然不改口，只说大奶奶杀人，大奶奶就说，这个人根本不是被杀死的，乃是毒死的，后来找来仵作，果然从尸体里掏出了孔雀胆，脸色青肿，嘴角泡沫，都证明是被毒死的，所以真相大白了，大奶奶根本没杀人！”
周清听到这里，忽然敲着桌子，像是击节赞叹：“苏儿绝顶聪慧，临危不惧，真非普通闺阁之女所能比的。”
周娴见父亲这么夸秦苏，顿时放了心道：“然后女儿就告辞了。”
“苏儿呢？”周清笑眯眯地问。
“大奶奶……”周娴凝神想了想，道：“好像留下了。”说着，脸色忽然一暗。
因为她想起来了，当时秦苏留下了，展越似乎也留下了，感觉像是要等秦苏……似的。
可是不要这么想！
周娴给自己打气，现在婚约都有了，自己嫁过去会做个好妻子，展越的心也肉长的，何况自己也不差，早早晚晚……
“早早晚晚是你的。”——这是秦苏亲口对她说的原话。
那种真诚的眼神，周娴相信秦苏是认真祝福她和展越的。
“我知道了。”周清点了点，站起来，拉着周娴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头：“好生准备嫁妆，爹就你一个女儿，一定把你体体面面嫁过去，周家是相门，展家虽然是盛宠在身，到底比不过我们的底子，所以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展母应该也不敢欺负你，若是真欺负了，告诉爹，爹给你出气！”
周娴的脸“腾”地红了，想起嫁过去的情形，心中甜滋滋的，娇嗔道：“爹……”
周清微微一笑，一甩袖子，飘然而去。
走出院子的时候，周清的脸才慢慢放了下来，阴沉得像是要滴水。
“老爷。”旁边的小厮见周清脸色如此可怕，吓得退了一步：“您是回书房还是……”
“去燕云居。”周清快步向秦苏的院子走去，可是走到半路，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转身想了想，吩咐小厮道：“去，把管家叫来。”
小厮答应一声，一溜烟去了。
秦苏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正紧张地准备着公审的事情，这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决定胜负的大战，赢了，她就得到了皇后的支持，输了……嘿嘿，只能再重生一次了，２３３３。
正忙碌的时候，忽然珊瑚拿了帖子过来，递给秦苏：“小姐，这是大老爷书房的婆子给我的。”
秦苏低头看，见帖子上写着：“抬头望月君知否？”下面落款：“清”。
“神经病。”秦苏一把把帖子扔了。
珊瑚却忙捡起来，道：“婆子还说了一句，大老爷说，大小姐都告诉他了。”
秦苏一怔，站了起来。
“小姐……”珊瑚小声嘟囔了一句。
秦苏低头看着珊瑚把那帖子捡起来，又拿过来怔怔看了许久，撇了撇嘴道：“当我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