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没事,若是活着的,你就有事了。”秦苏抱胸扬眉道:“欺负孤儿寡母,你不怕我告御状吗?”
展越听到“告御状”三个字,忽地闭上眼,转身快步走到了悬崖边,秦苏也飞快地跟过去,指着下面做了个手势道:“这么大的岩洞,三尺左右,你把着岩石溜着下去就看到了。”
展越不答,纵身就跳了下去。
秦苏唬了一跳,低头望去,见万丈森森里,并没有飘落的人影,这才放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俯下来喊道:“大人若是把我扔在这里,我就告御状!”话音未落,忽地一直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把自己脱下来,秦苏始料不及,惊呼一声,被人抱在里怀里……
浓烈的男子气息一下侵袭了她,让她身子变得僵硬,闭上了眼,只觉得那人呼吸就在耳边,似乎比自己都急促。
秦苏微羞,低下了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滴答滴答”的水流声,空气里荡漾着常年不见光的土腥味。
展越在她脚尖一落地就放开了她,转身快步向里走去。
秦苏跟上,此时两眼一抹黑,走了几步,忽地“啊”了一声,被石头绊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失了方向,忙叫道:“大人,若是你扔下我,我就……”
“告御状?”展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虽然像往日那般冷然,却是跳跃着的,一种带着释放的跳跃,所以竟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
“是。”秦苏觉得那男人的呼吸几乎吹着她的脸颊,不由低下了头,若是展越看得清,竟是一种深深的伤怀。
可惜展越什么也看不清,此时此刻,他仿佛巡逻于宫城,飒飒地飘着雪,天地间只有他一个,静到了极致,淡淡的喜悦着。
“走吧。”展越的声音变得温柔,主动抓住了她的手,有些凉,润润得带着刺。
黑暗之中,两人默默前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你父亲为什么肯让你嫁过去?”展越忽然开口,带着他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惋惜。
“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秦苏冷笑。
展越忽然不说话了,岩洞下面有水箦,两人的脚步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跟心跳似得,却不是热烈的快着,而是弹筝作舞,悠远婉转。
“展越,你都一把年纪了,也该娶一门亲事了”
“展越愿随主君生死,不愿女色误人!”
不愿女色误人!
展越忽地觉得自己的手热过头了,猛地停住脚步,放下了手。
“冷大人。”秦苏忽地小声道。
“这里已经能勉强看得见了。”展越讷讷解释道,头却低下了。
“不是。”秦苏并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轻声道:“上面。”展越一怔,听头顶上传来说话声。
“大奶奶怎么会不见了呢?”是吕嬷嬷的声音。
“说不定被那锦衣卫头头藏起来了。”周舒那讥讽轻佻的声音响起道:“嬷嬷你没瞧见,嫂子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那蛮子眉来眼去,风骚得要流油。”
“胡说八道!”芍药的声音传来,愤愤道:“小姐现在生死不知,三爷居然有心思说这恶毒的话,不怕大爷半夜去找你算账吗?”话音未落,忽听吕嬷嬷叱道:“芍药!你反了天了,哪有这么对主子说话的?”
“小丫头,我还治不了你?”周舒似乎被这话激怒了,只听“叮叮当当”声音,忽地传来女子一声尖叫,喊道:“杀人啦。”中间夹杂着吕嬷嬷的话道:“哎呀,我的爷,现在不是耍这个的时候,大奶奶若是知道你耍了她丫头……”
“那又怎样?”周舒怒气冲冲道:“老子现在就玩了她!”话音未落,忽听“啊”地一声,吼道“死丫头,你要杀人。”紧接着是吕嬷嬷的惊呼道:“快,快去找大夫,三爷被扎了!”
听到这里,展越忍不住去看秦苏,此时岩洞的缝隙透出一丝亮光,映照着那如玉的脸,竟没有臆想中的愤怒,而是静静的,宛如月下潮汐,冰冷地泛着光,没有情绪。
展越心头掠过一丝疑惑,眯起了眼。
“走吧。”秦苏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指着左边道:“我住的地方离藏经阁不远,若是找戾太子的巢穴,从这里走。”
展越不答,快步向前走去,此时微有光亮,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到了左边有个门,展越推了推,竟没有推开,他看着门上有个手印,应该是戾太子留下的,忙摁住催动内力再去推,果然一下推开了,见里面是内室的摸样,里面吃穿用住皆全,应该戾太子住的地方。
展越正向向那床榻走去,忽听秦苏道:“大人,你瞧。”说着,指着案几上的册子。
灯台上的烛火未熄,展越一打眼,见是记录鬼杀少女的名单,蹙了蹙眉,正要说话,忽见秦苏正飞快地从床上掏摸什么,眸光一闪,一伸手点中秦苏的麻穴,冷笑道:“原来周夫人是为了这个!”
秦苏抿着嘴一言不发。
展越低头,看着那匣子,描金雕凤,青铜所制,只是已经被打开了,露出五颜六色的夜明珠——一般的夜明珠都是月白光晕的,这些夜明珠却是七彩之色,足足显示它们的价值连城!
展越倒吸了口冷气,当年吐蕃国国王曾经以半城之国土购买不得一颗,如今却有足足十颗!
他伸手又在匣子里翻了翻,见里面珠宝翡翠无数,还有两张以万计的银票,在匣子最里的夹层,则是一个碧玉扳指,晶莹透明,烁烁发光,展越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心中一喜,“啪嗒”一声把匣盖扣住,抬头见秦苏脸色苍白,微生愧疚道:“周夫人要这些作甚?”语气倒是十分缓和。
秦苏淡淡道:“母亲迫害,父亲给的嫁妆很少,一个寡妇失业的,只能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