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几个警察冲进大门。正是刚才被蔡虹他们制服的那三个家伙。
只听小头目喝道:“都不许动,我们要检查。”
众人一片惊慌,都坐着不敢动。
警察一个一个地搜查,一是看相貌,二是搜身,看有没有带武器。
楼上的顾客已经听到楼下的动静,大家越发不安起来。
赵强、俞珍眼睛看着蔡虹。
蔡虹不慌不忙地用手在桌子下面捡起一只铁钉,放到菜碗里,搅拌了一下,突然,他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高声叫道:“伙计,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伙计走过来问:“先生,有事吗?”
“你看看,这是什么?”蔡虹指着菜碗里的铁钉说。
伙计吃惊地:“这,菜里面怎么会有钉子?”
“这样的菜也叫人吃,卡死人要偿命的。”俞珍说。
伙计很为难:“先生,很难相信,这菜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钉子。”
“你这什么话?难道这钉子是我们带来的?”赵强斥道。
“我也没有说是你们带的。”伙计解释:“要不,我给您换个菜。”
“换菜,就这么容易?”俞珍发火:“这桌菜不仅不给钱,客人生病了,你们还要负责。”
“先生,不给钱,我可做不了主哇。”
蔡虹喝道:“叫你们掌柜的来。”
“快去快去。”俞珍催着。
伙计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随伙计过来。他是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看起来很有城府。掌柜上来问:“先生怎么啦?”
蔡虹指着放有四只筷子的碗说:“你说这个怎么办吧?”
掌柜的看了看四只平放的筷子,眼睛顿时一亮。他看了看蔡虹他们说:“先生,要相信我们望江楼,我们的厨房里是很卫生的。”
赵强问:“这菜里的钉子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好说这钉子怎么来的。”掌柜看看左右说:“先生,我带你们到后面看看。”
蔡虹站起来对赵强、俞珍说:“好,我们去看看,讨个说法。”
掌柜的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亲眼看看,就会相信我们望江楼大酒店的卫生了。”
在走廊的拐弯处。掌柜的看看周围没人,用暗号问:“板凳腿带来了?”
蔡虹说:“带来了。”
“是桃木的还是梨木的?”
“是桃木的。”
掌柜的高兴地问:“请问您是——”
“我是蔡虹。”
掌柜的和蔡虹握手说:“哎呀,您就是蔡部长,我是朱世贵。”
蔡虹和他亲切地握手:“世贵同志!”
朱世贵激动地说:“这次蔡部长亲自过江,一定有重要任务吧?组织上已经通知我,要我协助你们的工作,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保持联系吧。”蔡虹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到吴府上有点事。”
朱世贵点点头:“哦。”
蔡虹告诉他:“刚才,我们在街上救了几个农民壮丁,警察抓新四军,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要躲避一下。”
这时听到楼梯响,朱世贵说:“跟我来。”他们进了厨房。
伪警察到了二楼餐厅。顾客更加惊慌。
小头目喝道:“都不许动!”他四处看看,问:“这里谁是新四军?自己站出来,免得老子动手。”
无人回答。
小头目下令:“搜查。!”
警察在餐厅搜查了一遍。他们来到蔡虹他们坐过的餐桌。这时伙计正好把烧好的河豚端上桌。
小头目问:“这桌上吃饭人的呢?”
伙计故意装作不知:“奇怪,刚才还在这儿。”
众顾客都知道蔡虹他们的去向,但都不敢做声。
小头目说:“菜没吃就走了,怕是新四军吧?”
伙计结结巴巴地;“不知道。”
“妈的,一问三不知,窩藏新四军,老子毙了你!”
伙计拖着哭腔说:“谁敢哪!”
两个警察见到河豚,禁不住诱惑,坐下来吃了起来。一面说:“好,河豚烧得好!”
小头目见两个警察坐着不走,就在一个警察的头上打一巴掌说:“还吃,走!”
警察念念不舍地放下筷子,离开了。
小头目领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蔡虹他们穿着工作服和厨师们在一起忙碌着。
警察四下里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非厨房工作人员。
小头目还不死心,他十分认真地搜查起来,然后逐个看看厨师们的脸。他走到一个个子稍高,低头切菜的厨师身边。突然大声说:“把脸转过来给我看看。”
这是蔡虹。蔡虹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向他。眼睛睥了一下警察小头目。
小头目熟悉这两道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是你——就是你,你是新四军。”
蔡虹平静地说:“不,我不是。”
小头目咆哮起来:“你不是?你还说你不是?”叫其他警察:“快缴他的枪。”
两个警察在蔡虹身上摸,并没有发现带枪。
蔡虹转向小头目说:“不错,你的眼力很好,警察先生,我是冒充过新四军,那是为了不让我的表弟给日本鬼子当炮灰。”
“你身上带枪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
小头目往后一闪,却见蔡虹手里拿着一根锅铲柄。
小头目傻眼了。他心中疑惑,难道真是这个锅铲柄把我吓住了?
这时朱世贵上前对小头目说:“老总,他真的不是新四军,他是我的厨师,在这里干了多年了。他看到他家表弟给带走了,一时急了,就——”
小头目冷笑道:“你好大的胆,竟敢冒充新四军,带走,到警察署里说去,既然你冒充新四军作乱,让你尝尝进警察署是什么个滋味。”
朱世贵上前替蔡虹求情说:“老总,行行好,放他一码,都是中国人嘛,能抬手就抬抬手,他是一时糊涂,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靠他养活呢。”一边说,一边朝小头目的腰里塞了几块大洋。
赵强说:“是啊,都是中国人嘛,将来还不知道这世道会怎么样呢。”
“现在做人,都要为自己将来留个后路啊。”俞珍也帮腔。
小头目摸了摸腰里大洋,自找台阶下说:“谁他妈当差不是为了老婆孩子?”又指着蔡虹说:“下次可别让我撞到你。”
朱世贵上前陪笑道:“下次他再也不敢了。”
小头目带着警察走了。
蔡虹脱下工作服,对朱世贵面前说:“掌柜的,你我无亲无故,今天这么冒险救了我们,这大恩大德,叫我们怎么报答啦!”
朱世贵说:“这有什么,都是中国人嘛,咱们不能眼看着中国人在日本人和汉奸面前吃亏呀,是不是啊。你们不也是冒险救了老百姓吗?”
众厨师都说:“是啊!”
朱世贵送蔡虹他们到门口。临别,朱世贵低声说:“有什么事,就通知我。”
蔡虹点头,三人离去。
蔡虹他们来到中江市大资本家吴富梓的府第。吴府是一幢欧式洋房,座落在市中心的一座小花园中,一座拱型园门临街。吴富梓经营电业、煤炭、纺织、大米加工等产业,是中江市最大的资本家,市工商业协会会长。
蔡虹他们来到吴府门前,门卫兼管家吴盛把他们拦住。蔡虹说明了来意,吴盛先给吴梦远小姐打电话。
吴小姐正在楼上的闺房里看书,听到电话铃声,她提起电话问:“谁呀?”
吴盛说:“小姐,这里有一位先生,说是您的同学,要来找您。”
“那位先生是谁呀?”
吴盛说不上来,蔡虹接过电话说:“梦远,我是文然,特来看你。”
吴梦远一听到蔡虹的声音,满脸生辉,高兴地说:“哦,是文然哪,你快进来,快进来!”她连忙站起来,穿上出客的礼服,略作打扮,下楼迎客。
蔡虹他们进入吴府,通过庭院,走进宽敞的客厅。
吴梦远小姐穿一身洁白带花边的连衣裙,从楼梯上下来,带着甜甜的微笑。说:“蔡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蔡虹和吴梦远彼此直呼其名惯了,对吴梦远叫他“蔡先生”觉得别扭。他说:“梦远。我该叫你吴小姐啦?”
吴梦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把手伸给了蔡虹,俩人握了一下。吴梦远指着沙发说:“请坐。”
众人在沙发上坐下,佣人周妈给他们沏上茶。
吴梦远看着蔡虹说:“文然,好几年不见,你现在怎么这个打扮?在做生意啦?我不是听说你到抗日前线去了?”
蔡虹说:“是呀,我是在抗日前线呀!我参加了新四军。穿这身衣服来看你,是为了行动方便。”
“你参加了新四军?”吴梦远有些意外:“我只听人说你抗日去了,却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是为了抗日才参加新四军的。开始在泾县云岭,后来到了江北,新四军江北支队。”
“啊,你为什么不参加中央军?”吴梦远问:“我表哥俊杰参加了中央军,他现在驻在江东县。如果你参加了中央军,你们就是同事、战友了。”
蔡虹点点头:“听说过孙先生的情况。中央军、新四军都是国民政府领导下的抗日队伍嘛。”
“只要为了抗日,不管参加什么军队,都是一样。你说是不是?”吴梦远发了感慨:“要不是我父亲把我留在家里,大学毕业后,我也参军抗日去了。不是在国民党的军队,就是在共产党的军队。”
“你现在参加也不迟呀。”蔡虹说:“参加新四军吧,那样,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啦!”
赵强和俞珍互相看了看。俞珍不由得摇摇头,那意思是:这样的资本家小姐也能参加新四军?赵强点点头,也觉得她很有差距。
吴梦远说:“不行啊,我父亲年纪大了,他创下的家业,要有人继承。我是他的独生女儿呀!”
“可以理解。”蔡虹点点头:“你们办实业,开工厂,既是振兴民族经济,也可以发挥抗日作用嘛。”
吴梦远看着蔡虹说:“我真羡慕你,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问:“你在新四军干什么呢?”
“搞后勤嘛。”
“搞后勤?”
赵强见他们关系不一般,就说:“是我们的后勤部长。”
“哦,当部长啦。”吴梦远笑了,半开玩笑说:“升得挺快呀!”
“什么部长不部长的,都是为了抗日嘛。”蔡虹说:“新四军江北支队是新建的部队,我们的部队没有给养。粮食、武器和一切战斗物资,都要靠自己筹措。国民党不仅不发,还对我们封锁,日本人和伪军又到处围剿我们,我们的处境十分困难,不搞好后勤保障工作,我们就支持不下去了。”
吴梦远不解地说:“既然新四军是国民政府的军队,国民党为什么不发给养呢?这叫你们怎么抗日?这不公平嘛!”
“是啊,不公平的事多呐。”蔡虹说:“就是因为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嘛。”
“国共矛盾,根深蒂固啊!”吴梦远感叹。又问:“你们怎么来的?日本人封锁江面,街上到设卡盘查。”
“那倒不怕。”蔡虹说:“无非是费点周折。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日本人限制不了我们。”
“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谢谢你的关心。”蔡虹说:“梦远,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帮忙呢。”
“要我帮助你们?”吴梦远很诧异。
“当然。”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吴梦远十分慷慨。
蔡虹说:“是这样,现在我们抗日前线正缺少武器弹药。孙夫人领导的香港‘保卫中国同盟’给新四军买了一批武器,由孙夫人亲自从香港运到武汉,再由武汉顺江而下,准备运往新四军江北支队。但是在转运途中,被上官云相手下的人扣留了。”
“他们扣留你们的枪支干什么?”
“国民党意图很明白,就是限制共产党、新四军的发展。他们这样做,高兴的是日本人,是汉奸汪精卫。”
吴梦远深表同情:“是啊,可是你们要我做什么呢?”
蔡虹说:“扣留我们武器弹药的,就是国民党第三战区上官云相部独立团,团长就你的表哥孙俊杰。”
“俊杰,原来是他,他怎么干这种事呢?”
“他这样做,当然是受上级的指派。但是孙夫人是很气愤。”
吴梦远也不滿地:“我表哥啊,他就是这个毛病,做事没有原则,政治上见风使舵,利益上有奶就是娘。”
“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哟!”蔡虹进一步说。
吴梦远奋而站起来说:“孙夫人是我干妈,我来打电话给我表哥,问他为什么扣我干妈买的枪枝,要他赶快放行。”说着就要去打电话。
蔡虹朝她摆摆手:“梦远,这不是简单的事,他不会轻易在电话里答应你的,除非你亲自陪我们走一趟,你就说孙夫人的指示,让他放行。否则他是不会放行的,要是放了,他在上官云相那里也不好交待。”
“我先打电话请示一下我干妈。”吴梦远上楼去了。
赵强看着吴梦远上楼,感叹说:“吴小姐真能通天啊!”
俞珍却撇撇嘴:“哼,要是我,才不会来求她呢!”
“为什么?”赵强问。
“一个资产阶级小姐,我看不惯。”
“看不惯归看不惯,人家还是支持抗日嘛。”
“支持抗日,为什么劝老板参加中央军?”
蔡虹说:“小俞,你不能这样理解。”
俞珍乃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吴梦远走下楼梯说:“我干妈同意了。好吧,明天我陪你们走一趟。”
这时吴盛来报:“老爷回来了。”
门外汽车喇叭响,吴富梓下车,进门,屋里人都站起来。
吴梦远上去帮助父亲接住礼帽和文明棍。吴盛帮助脱下西服外套,都挂在墙上。
吴梦远说:“爸,文然来了。”
蔡虹喊:“吴伯伯。”
“哦,文然来啦?”吴富梓看看蔡虹:“好象有很大变化嘛,人也长得壮实了。”
“是吗?吴伯伯?”
吴富梓开玩笑地:“你四五年没有来,把我和梦远忘记了吧。”
“没有呀,吴伯伯,这不是来看您来了?”
吴富梓坐到沙发上说:“来了好啊!瞧你这身打扮,在哪里做事?”
“抗战啊!”
“抗战?”
吴梦远轻声地:“爸,文然参加了新四军。”
吴富梓一楞:“参加了新四军?”
屋里短暂地沉默。
吴富梓问蔡虹:“从泾县云岭来?”
“不,从江北来。”
“江北?”
“对,新四军江北支队。”
“江北新四军有多少人?”
“已有两千多人,一个师的建制。”
吴梦远说:“爸,文然现在是新四军后勤部长!”
吴富梓没有表示赞许,他看看蔡虹、又仔细打量着赵强、俞珍。
蔡虹说:“他们是我的同事,小赵、小俞。”
赵强、俞珍也说:“吴伯伯好。”
吴富梓示意都坐下。
吴梦远见父亲有话不想说,为摆脱尴尬,就说:“吃饭吧。”
“好,吃饭。”吴富梓领着客人进餐厅就座。
饭后,吴富梓特意把女儿叫到自己的书房兼卧室。吴富梓对女儿说:“梦远,文然这次来,你能感觉他身上的变化吗?”
“爸,你是指哪一方面?”
吴富梓话中有话地说:“他参加了新四军,还当了后勤部长。”
“是有很大的变化,他们天天跟着鬼子打仗嘛。”吴梦远天真地回答。
“蒋委员长要求‘行人靠右走’。”吴富梓说:“看来,文然走到左边去了。”
“您是说,他跟了共产党走了?”
“不是吗?新四军是共产党的队伍。”
“那不是一样吗?”吴梦远说:“现在国共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据说还要成立联合政府呢。新四军也是国民革命军嘛。”
吴富梓说:“八路军、新四军,名义上都是国民革命军,但实际上不一样。国共两党表面上联合起来,共同抗日,但暗地里却互不信任,互相算计,一有机会就刀兵相见。新四军是国共两党共同生产的怪胎,从成立那天起,国民党就不喜欢他。表面上承认,实际上是不承认。日本人和汪精卫,就更视他们为眼中钉。这支队伍被日本人和国民党军队压迫在皖南一块小地方,动弹不得。新四军为了生存,在皖中、苏北又各开劈了一小块根据地。但那都是黑户头,没人发饷,没有人发枪,被日本人赶得到处跑。国民党也对他们限制,堵截。新四军在这样的环境下,随时都有被消灭的危险。不是被日本人消灭,就是被国民党消灭。文然跟新四军走到一起,将来的前途堪忧啊!”
“新四军是抗日的军队,国民党应以民族大局为重,一视同仁。为什么不给他们枪支弹药,不给他们粮饷,为什么要限制他们发展呢?中国人就是窝里斗,家里不和外人欺。如果国共两党共同抗日,不搞窝里斗,日本人也不会占领大半个中国。”吴梦远发起了牢骚。
“国共两党的关系很复杂,谁是谁非,老百姓岂能说得清楚?文然抗日我支持,我是担心他巻入了国共两党的政治纷争中去,于国家命运,于自己前途,都是不利呀!”
“爸,当前抗日是国家大事。文然既然参加抗日,不是参加国民党,就是参加共产党。再说国民党抗日不力,我也对他们也不满意。”
“国民党是抗日不力。可是共产党力量弱小,抗日力量很有限。连苏联都认为,只有国民党才是抗日的主力军。从目前情况看,抗日还得依靠国民党的领导,这算是正道。”
“共产党虽然弱小,如果大家都参加八路军、新四军,共产党的力量不就强大了吗?到时候不就是正道吗?”
“我也希望共产党强大起来,中国出一个比国民党好的政党来领导。但那是希望渺茫,除非中国再出一个太阳。”吴富梓不想再说下去了,他去床边休息。
吴梦远说:“爸,文然要我陪他们到江东去一下。”
吴富梓回头问:“去做什么?”
“去找俊杰。”
“找俊杰?”
“干妈帮助新四军从香港买了一批武器,从武汉转运来,被俊杰扣留了。”
“孙夫人转运的东西他也敢扣留?那一定是顾祝同、上官云相叫他干的。这里面情况多复杂!”吴富梓感叹。
“不就是为了限制新四军的发展吗?”
“你要是去了,不是也巻入政治漩涡里去了吗?”
“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只是按照干妈的要求去做的,我刚才和干妈通了电话,她是支持我的。”
吴富梓思考一番说:“你去吧。瞅机会劝劝文然,离开新四军那个是非之地,危险之地。到我这里做做实业,实业也能救国嘛。”他走到女儿面前说:“文然是很优秀的青年,能干,人品也好,能让他做我的女婿,经管我这份家业,我就满意了。”
吴梦远不好意思地:“爸,此事不可强求,顺应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