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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恐惧

警察把麦檬檬关进看守所,密闭的房间,关了十几号人。房间很冷,里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更冷。

她们就像斗兽场里饿慌了野兽,眼见着麦檬檬被警察推进门,一双双眼睛暴露出凶光,探究地盯着麦檬檬,仿佛在伺机向她扑过来,将她啃食干净。

麦檬檬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怵。听说看守所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一则新闻,有个身患艾滋病的人故意找茬惹事,被拘禁在看守所,结果,关在那一个房间里的人,最后都感染上艾滋病病毒。

麦檬檬制止自己胡乱联想。

这里肯定不会像报纸描述的那么糟糕,报上登的都是特殊的例子。她运气一向很背,十次抽奖九次不中,这次不可能那么“走运”,一进来就中招。

麦檬檬说服自己镇定。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捅了捅她,张着口臭的大嘴问她:“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她一张嘴,就把麦檬檬熏得快晕过去。麦檬檬不敢捂鼻子,生怕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触怒眼前这个堪比警察还魁梧的女人,她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言简意赅地低声说:“打人,小三。”

麦檬檬不想跟这个人解释太多,自动省略了一些定语,其实准确的说法,宋恬甜应该是小三的女儿。

那个肥胖的女人一听,眼睛豁然一亮,大掌重重地拍在麦檬檬的肩膀上,道:“打得好!老娘也是因为废掉贱男人的小三进来的!我跟你说,小三就是人民公敌,见一个,灭一个!小妹妹,看不出,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还挺有这正义感!别怕!在这里大姐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麦檬檬被那一掌拍得好痛,她苦着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地方,里头尽是些古里古怪的人。

阴森得可怕。

宋恬甜那个贱货。冤枉她。那个警察肯定收了她的好处。

麦檬檬后悔自己冲动打了宋恬甜,又觉得自己打得不够狠。早知道倒霉会碰到警察,她就应该打断宋恬甜的假鼻子,反正都要被关进来,打得越狠她越不吃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在这里多久,没有人来救她。

她的妈妈还住在医院,等着她去筹钱救命。

“宋恬甜!这一次如果我命大,能出去,我一定要你们母女俩不得好死!”

麦檬檬愤恨地捏紧拳头。

她以前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复仇,甘愿把自己变成魔鬼也在所不惜。她以为,只要自己过得好,就是对仇人最大的报复。她想错了。

现在她懂了。

不是你井水不如犯河水,河水就不会来招惹你。

贱人就是要付出代价才会老实。

仇恨的感觉就是她现在一想到宋恬甜,就恨不得抽宋恬甜的筋,扒宋恬甜的皮,喝宋恬甜的血,把宋恬甜的骨头剁碎了放嘴巴里嚼。只要宋恬甜一天不跪地向她求饶,她心里这口恶气难消。

不让那对狐狸精母女吃尽苦头,打到她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她跟她妈一辈子都别想摆脱这对贱人,过舒心的日子。

“唧唧……”

几只老鼠从她的脚边蹿过。

“啊——!”

麦檬檬吓得尖叫!

她的神经紧绷到快要崩溃。

这个地方,老鼠,蟑螂,蚁虫,随处可见。

麦檬檬的叫声吵醒了几个正在闭目养神的女人,她们恶狠狠地瞪她,坐起身子,冲她吼:“叫什么叫?”

麦檬檬惊慌地瑟缩身子,畏惧地道:“对不起。”

如果一对一,她不见得会害怕她们。奈何她们人多势众,几个人围殴她一个,她准吃亏。

麦檬檬谦卑地道歉,几个女人仍旧不依不挠,朝她走了过去。

肥胖的女人高大的身子挡到麦檬檬身前,冲着那几个围上来的女人吼道:“干什么?滚回去睡觉!她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她?”

那几个女人似乎有点害怕肥胖的女人,胖女人一吼,她们就讪讪地顿住脚步,面子上挂不住地瞪麦檬檬,嘴角溢出一丝轻蔑地笑:“别得意!被‘胖山’看中,有你‘享受’的。”

麦檬檬不解地望着她们,她们脸上的笑意令她毛骨悚然。

‘胖山’无疑就是挺身而出维护她的女人。

她回过头,腆着油腻的笑脸对麦檬檬说道:“小妹妹,别怕,姐保护你。”

她的笑,让麦檬檬暗暗浮起一丝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次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麦檬檬就侧耳倾听。

然而。

她等来的是失望。

看守所的大门没有再被打开过。

天渐渐黑了。

月升日落,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密闭的房间没有窗,只有墙角一个巴掌大的排气孔,无法看到外面的星空。

麦檬檬缩在墙角,抱紧自己。

她在期待着什么?

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麦檬檬忽然想起霍一铭。第一次遇见时,他对她下药,逼问她陆祈峥在哪里。第二次遇见,她在大马路上望着宋恬甜的广告视频走了神,差点被大货车撞上,他救了她。他脾气暴躁得像只打了兴奋剂的公狮子,每回见了她,一不留神就暴跳如雷。可是,他却总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出现,骂她,吼她,也出手帮她。

麦檬檬鼻子发酸。

在这个汗臭与脚气交织熏天,危机四伏的房间,在这样看不到希望,饥肠辘辘,又寒气袭人的时刻,她光想到霍一铭的好,他的那些缺点好像突然跟她玩起了躲迷藏,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霍一铭就像一床温暖的棉被,覆盖在她的心上。在这暗黑不见五指的看守所里,莫名成了照亮她心房的一束光。

麦檬檬哀伤地想,她怎么这么可怜,死到临头,心里记挂的人,除了楚雨墨跟她妈,居然只有瘟神。

这一回,她可以彻底摆脱霍一铭那个瘟神了。

她被关在这里,与世隔离。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了。

麦檬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伤心,她抱着膝盖,蜷着身子蜗居在角落,眼泪簌簌地流下,最后止不住泪流,她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

“小妹妹别哭,大姐疼你!”

肥胖女人腆着暧昧的阴笑,大掌搭上麦檬檬的肩。她身上传来的阵阵狐臭差点没让麦檬檬昏过去。

麦檬檬霍地抬起头,扭捏地挪动身子,不着痕迹地想蹭开她的魔爪,戒备地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大姐陪你说会儿话。”

肥胖女人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地揉捏麦檬檬的肩膀,另一只手勾起麦檬檬的下巴,逼着麦檬檬迎视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为什么哭?是不是贱男人伤害了你?大姐告诉你,男人都是坏东西,咱们不理那些臭男人,以后大姐来疼你,大姐会好好地爱你!”

“不要!”

麦檬檬惶然地瞪大眼睛。

白天那几个被她吵醒的女人,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脸,腾地浮现在麦檬檬的眼前。

她们当时说的话……

麦檬檬恍然大悟。

她遭到调戏了!而且,对方还是个腰肥膀宽的女人!

她的胃里猛然一阵反酸。翻滚着恶心。

她惊恐地绷紧身子,努力拨开肥胖女人肉乎乎的大手:“你走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肥胖女人露出丑陋的笑,一口大黄牙一张一合地道:“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这里我是老大,每个女人进来这里,都得过我这一关,你也休想侥幸逃脱!听话点,你会少受些苦,否则……我让她们整得你生不如死!”

“你!……变态!”

麦檬檬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真地遇到变态了!

肥胖女人肆无忌惮地笑道:“我是变态,还是一个喜欢你的变态。嘘!轻点声!别把她们都吵醒!你乖一点,我不会弄疼你!”

麦檬檬惊恐万分地瞅着肥胖女人。

她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麦檬檬觉得她要死了!

如果这个肥胖女人扑上来非礼她,她马上就一脑袋栽墙上,把自己撞死!

她宁可死,也不受这种屈辱!

这一次,她凶多吉少。

“妈妈,对不起,我要比你先走了。你的医药费,我还没凑到,我就不得已要死去。妈妈别怕,我会在那个世界里等着你,很快,我们就又能团聚了。”

“霍一铭,对不起,虽然你听不到,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以前我叫你变态,错怪你了。你不是变态。我遇见真的变态,我就要死了。你的钱,我只能来世再还给你。”

“雨墨,姐姐要离开了。照顾好妈妈。虽然她的时间所剩不多。还有,好好生活。别惦记着姐姐。不要为我难过,我会变成星星守护你。”

麦檬檬伤心地流下眼泪。

肥胖女人朝她扑过来,伸手撕破她的衣袖。

麦檬檬绝望地想:“宋恬甜,宋致君,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闭上眼睛,一头猛地撞向看守所坚固的围墙。

哐——!

看守所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束锐利的亮光猛地刺进肥胖女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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