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天了,路边的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气。行人走在街上忍不住把脖子藏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寒风凛冽,空气稀薄,总有种让人缩到被窝里不想出来的冲动。
杨静琪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浑身滚烫,嘴唇发白。欧阳钰斌敲了半天门杨静琪才挣扎着爬起来,她刚打开门就倒在了欧阳钰斌怀里。这一倒,让欧阳玉斌下了一跳。他赶忙把杨静琪抱到了床上,帮她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随后,他立即跑去楼下的药店帮她拿了药。
迷迷糊糊中,杨静琪看到了欧阳钰斌模糊的身影,她以为是自己发烧看错了,没想到欧阳钰斌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她的五指触摸到他的衣襟。
“你醒了?你烧的这么厉害,来,我给你买了药。”欧阳钰斌扶着杨静琪坐起来,还在她的背后垫了靠垫。
“自己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知道打电话,你肯定这几天又没好好吃饭,不然怎么会生病?要我说,你就干脆别在外边住了,你这大小姐脾气,又没人照顾,搬回家吧…”欧阳钰斌又开始啰嗦起来。
“哎呀,好了,我不生病你也啰嗦,我生病了你还这么罗嗦,我的头都大了。”杨静琪撅着嘴嘟囔道。
“我给你做了点吃的,等着我去给你盛。”欧阳钰斌眼里满是宠爱。
杨静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眼泪滑落。长的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对她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爱着他,他却爱着她。杨静琪默默地看着欧阳钰斌,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欧阳洛轩,最后,她竟分不清她喜欢的,究竟是谁。
欧阳钰斌看到杨静琪眼角的泪滴吓坏了:“你怎么哭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你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
“谁哭了,你看见谁哭了?你才哭了。”
“赶紧吃饭,吃完了赶紧给我吃药。”欧阳钰斌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不知怎么的,杨静琪听见欧阳钰斌这样命令自己她竟很开心。以前都是她命令别人,如今被别人管着,似乎倒成了一件幸事。欧阳钰斌一勺一勺地吹着汤喂杨静琪,生怕她烫着了。
“可不可以晚一点吃药?”
“为什么?”欧阳钰斌阴沉着脸。
“太苦了,吃不下……”
“给你准备了糖块儿,你就乖乖给我吃药。”欧阳钰斌从兜里摸出两块糖递给她。
“好吧。”杨静琪无奈地把药片放进了嘴里,她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这让她吃的什么退烧药啊,分明是毒药。瞧她这一脸无比纠结的表情。
“你再睡会儿吧,我去洗碗筷。”
“嗯。”杨静琪满意地点点头。
厨房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也搅动着欧阳钰斌的思绪,他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他已经跟欧阳世家相认了呢?可是,要怎么说呢?
洗完碗后,他坐在杨静琪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她的五官,真像一个瓷娃娃般惹人怜爱,总让人忍不住想亲两口。欧阳钰斌低下头,一点点地靠近杨静琪的额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杨静琪微微打着鼾,欧阳钰斌笑笑自娱自乐:“我怎么爱上了一头猪,除了吃就是睡,唉……”
他看着窗外,回忆着以前的杨静琪,嚣张跋扈,娇柔做作,哪里有不平,就一定是她制造的。可是,现在,她的性子似乎变得温和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累了的缘故。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她放荡不羁,不十分屑的眼神,那一刻,他便有征服她的冲动,只是,时隔不久,他却被她所折服。当他发现他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感觉时,自己也特别震惊,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感觉不是以往的占有,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就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这个独特的女人。这种感觉藏在内心深处,说不清,道不明。人这一生可以爱上好几个人,但是,第一次如此让自己动心的女人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总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想默默地对她好。欧阳钰斌对杨静琪的感觉,便是如此。
“咦,你醒了?”不知欧阳钰斌盯着杨静琪看了她多久,她突然睁开眼睛笑了。
“醒你个大头鬼啊,我都没睡,你老盯着我看,我怎么睡啊?”杨静琪掀开被子说。被子还未全被她甩出来就又被欧阳钰斌反手扣住。
“掀什么掀,你病好了?”
“热死了。热死了。”杨静琪大叫着。
“那好吧,一点点,一点点小缝儿。”对于杨静琪的无理取闹和撒娇,欧阳钰斌只能无奈地妥协。
“晚上,别走了,我害怕。”杨静琪从被窝里抽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
“呃……好吧,陪你。你睡床上,我睡沙发。”
欧阳钰斌话音刚落,杨静琪阴阳怪气地说:“切,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说了我睡沙发,你睡床上,你的病还没好,你听没听见。”
“好吧,听你的。”杨静琪顺势坐了起来,靠在欧阳钰斌的怀里。
“唉,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麻烦又罗嗦还蛮不讲理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咳咳,那个,今天,天气挺好……”
杨静琪一点点逼近欧阳钰斌,她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自己温热的唇。两个唇瓣交缠许久才分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尔蒙的味道,让人闻了忍不住挥发出无限遐想。
她主动把他压在身下,身体炽热无比,但他无动于衷, 只是淡淡地说:“你的病还没好,不可以。”欧阳钰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欧。阳。钰。斌。你,真。煞。风。景。”杨静琪一字一顿地点在他的鼻子上。
她翻下身来躺在他的怀里,眼泪忍不住肆意蔓延整张脸。这是爱情的感觉吗?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如若不是,那刚才满心的感动又该怎么解释。她乖巧地躺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
“喂,你病好了?”欧阳钰斌提醒她。
“我靠,真烦,又是这句话,可不可以不要在别人沉迷于美好的幻想的时候,浇冷水啊?”
“你完全可以不用幻想啊,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啊。”欧阳钰斌一本正经。
“我,我想有个家。”
“就这个?”
“不然呢?”
“朕准了。”
“我认真的。”
“我也没闹着玩儿啊。”
简单的对话不失浪漫情调,她已在心里默默承认了这份感情,他,也是如此。
他在心里纠结着,把控着,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眼睛望向窗外,此刻,已是一片纷白。雪,无声地下着,一层,又一层。
“带我出去吧。”
“你穿得厚一点才行,哎,不行,我先摸摸你烧退了没有。”
“哎呀,在屋里都要闷死了,在外边打雪仗也可以出汗啊,可以让我快乐地活着为何要憋着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嗯,烧退了,可以下去,但是,必须穿厚一点。”
“好。”杨静琪满口答应。
两个人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新的雪地上边都被他们两个踩上了脚印。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迈的步子方向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未来。
“静琪。”
“嗯?”
“你可以放过洛轩和夏可馨么?忘掉以前,好吗?”欧阳钰斌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已经有你了,我再去打扰别人的幸福,何必呢。”杨静琪长舒了一口气。
“再说了,我也已经猜到,你大概已经和欧阳世家相认了吧。”杨静琪此刻不哭也不闹,只是很平常,很平常地说着这件事。
“你怎么猜得到?”
“这是预料中……早晚的事情。”杨静琪顿了顿说。
“对不起,你实施的洛轩和夏可馨的计划没有达成,是我通风报信的。要恨,就恨我吧。”
杨静琪叹了口气说:“哪里还有什么计划,这又有什么可恨的。”杨静琪曾经绞尽脑汁地想要报复欧阳洛轩和夏可馨,此刻竟如此轻描淡写。
欧阳钰斌静静地看着落雪,不说话。
“以前费劲心思,想要拆散他们,是因为我是欧阳洛轩的未婚妻,但现在,不需要了。再说,我也已经有了更好的。”
“真的?你真的能这么想?”
“只是,之前就以别的身份见过了,再说,伯父伯母应该特别不喜欢我吧。”
“放心吧,我爸妈都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
“嗯。”
天空里飘着雪花,杨静琪靠在欧阳钰斌怀里,却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大雪依旧下着,雪花微落在二人肩头。两个人沉默不语,只是这样静静地靠着,看着这白雪皑皑的世界。杨静琪看着欧阳钰斌纷乱鬓白的头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心想:如果就这样和他一起到白头多好。她的手牵着他的手,她不再害羞不再骄横,这种情感由内而生,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欧阳钰斌,她真真切切地想跟他在一起,而不是欧阳洛轩。以前,她受够了欧阳洛轩的冷傲,现在,是该好好把握了。
欧阳钰斌为她抖落身上的雪,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轻轻地哈着气。白色的气体围绕着杨静琪的手汇成不同的形状,随后又渐渐地消散,如此,周而复始。
“冷吗?”他一边为她搓手,一边问她。
“有你在,我还怕冷吗?”
他的嘴角向上,微微上扬,她痴迷地看。是啊,冬天雪季再冷,她也不再畏惧,因为,她已找到可以依靠,可以温暖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