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凌氏身上掠过，见李夫人直接承诺并不会外传，才去一旁碧纱橱那边把药方写了一出来，吹干之后拿了出来递给薛如银。薛如银低头略微看了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而就给了凌氏。
凌氏倒是想好好看一遍，只可惜当着所有人的面却不好行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林大夫人莫氏，她可不想没吃到肉，却惹来一身的腥。因此，凌氏扫都不扫一眼就直接给了李夫人。
李夫人且是没有空闲想那么多，她此时最为关心的是女儿的脸，因此接过去就急切的低头看方子里面的内容。第一眼过去，她感觉这分明就是她二十两银子买下的那个药方，再仔细看李夫人就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同。
就如同白叶所说的那样，这药方里不少药材的分量被加重了。
“这……”她一时间思绪万千，却有些抓不住头脑。不过此时她却逐渐心平气和起来，既然心中疑惑不少，就直接看向白叶问道：“这药方确实与我拿到的不一样，这不会是你为了推卸责任，脱罪故意写来骗我的吧？”
白叶闻言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直接道：“李夫人若是心中有疑惑，可直接拿去林府问林大夫人要她的那份药方来对比。林大夫人花钱买了这方子，我总不会骗她吧？”
李夫人见她如此平静，心中的怀疑倒是减退了几分，只又问道：“那我那一份药方，与你这上面的用药倒是大致相同，只分量不同，又是怎么回事？”
白叶闻言就笑着道：“李夫人当知道，我们薛府可没有开药铺，想要给大姑娘调药泥敷脸，却是要去抓药的。”她说着略微顿了下，又道：“这药方抓药的人定然是看了，想来卖给李夫人这方子的人也是略微懂得药性的，因为这添加分量的几位药确实更能调养肤色。只可惜，用多了就容易引起反弹。若是不小心控制用量，就会如同李姑娘那般了。”
“竟然是这样？”李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然而表现的却是怒火都转向对着药铺了。毕竟，白叶说了能够救她女儿的脸，只要女儿不被毁容，其他的就暂且忍了又如何。
说话间李姑娘洗漱回来，一张脸因为少了那些脂粉遮挡，反而看着没有之前那般恐怖了。白叶上前给她把脉，又开了一剂用来调养的药茶，这才道：“这药茶回头就泡给李姑娘喝着，用量不易过多，月事前三天要停用。”
“只这样，我女儿的脸就能好？”李夫人眉头皱起，又开始怀疑是被糊弄了。
“这只是内调。”白叶道：“李姑娘回去之后切莫再涂脂抹粉，每日里面净面之后最好是什么都不要涂抹，若是觉得脸上干就让人拍些干净的水。我今日就定下给李姑娘治疗脸上红疹的药方，明日自当亲自送去。”
“那药方你直接——”李夫人原本想直接要了药方给相熟的大夫看看，万万不敢再拿自己女儿的脸开玩笑了。然而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之前一个美白的药方薛如银卖个自己的舅母尚且要了五百两银子，外加两成利，如今她开口所要定然是不会给的。
因为她略微清了下喉咙道：“既然如此，就劳烦白叶姑娘了。”
一旁李姑娘闻言也起身道谢，转而又对着薛如银道：“明日请薛家姐姐去我家中玩耍，不知道姐姐可愿意？”
反而是她行事更为妥帖一点，薛如银闻言自然不会拒绝的。若真想要在京中的闺秀圈中打开人脉，靠凌氏和她那两位妹妹明显是不可能的。
李氏母女问清楚了白叶所有需要避忌的东西，这才起身离去了。等着刘嬷嬷送人离开，屋中再无外人，凌氏这才用力一拍桌子，沉声道：“跪下！”
白叶愣怔了下，有些不确定这话是对她说，还是对薛如银说的。不过，不管是她还是薛如银，她这个当丫鬟都该跟着跪下才是。
薛如银站了出来，然后跪在正中。白叶只得跟着跪在了她身后，想起之前凌氏当着李夫人的面维护薛如银的场面，不由叹息。若不是她表露出来这事儿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且态度强硬了些的话，怕是凌氏都不见得会愿意冒险维护薛如银的。
如今李氏走了，该责骂的她却是一定会责骂的。
如白叶所想，凌氏发了好大一通的火，然而不管是薛如银还是她都咬定全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她也只能扣了白叶半年的月利作罢。等着从正院出来，白叶和薛如银两人都立刻躲在一旁角落开始揉膝盖。两人见状不由抬头相视而笑，半响薛如银才活动了下腿脚，低声道：“此事怕是与红果有关。”
那一日白叶写下方子的时候，只有薛如银、兰嬷嬷和红果在场。兰嬷嬷不可能贪图这么点儿小银子就把方子给卖了，白叶更是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会这么做的就只有红果了。
白叶见到李姑娘那张脸的时候就猜想到了出卖方子的人是红果，此时听得薛如银这般说，就低声道：“纵然是她，也不能交由李家来处置。不然，不要说夫人了，怕是老爷也会因此面上无光。”
“我知道你瞒下此事是为了我好。”薛如银用力点头，“你且放心就是了，我定然会处理得当的。”
白叶微微笑了下，低声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你倒是会多懒！”薛如银笑了下，“记得，回去先什么都别说。我私下与兰嬷嬷说，让她查个清楚。咱们入京才不过一月有余，她哪里就来的门路……”
听得薛如银冷哼数声，把各方面都想到了，白叶自然就不用多言了。不是她不恼火红果的做法，只是她清楚纵然她恼火，同样是丫鬟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办法回击回去。只能说，红果太过于逾越了，对付她就算了还牵扯上了薛如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二日一早，薛如银陪着凌氏用了早饭，这才提及了去李家的事情。
“去吧，你且记得不要给家中再惹来祸事就是了。”凌氏淡淡的，目光从白叶的身上扫过，“那些平日里不安分，喜欢招惹祸事的身边人，该教训还是当好好教训一番，没得整日里家宅不宁！”
这话自然是说给白叶听的，只可惜白叶没有一般丫鬟的恐慌不安。她身契并不再凌氏手中，如今薛如银在兰嬷嬷的调教下也越来越有主见，自然不会这般轻易被拿捏。
因此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薛如银只轻声应了两句，就带着白叶出去了。
李家距离薛家不算特别远，坐马车大约两三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如今已经算是深秋，京城寒风凛冽，主仆两人一进去就有丫鬟送上了热茶驱寒，然后果盘点心一样不少。
李姑娘在家中还带着帷帽，被丫鬟扶着出来的时候先是跟薛如银见了礼，这才看向百叶道：“劳烦白叶姑娘特意跑这一趟。”她说着伸手从一旁丫鬟手中接过了一个盒子，递过去道：“这是送于白叶姑娘的谢礼。”
白叶接过盒子笑着道：“李姑娘客气了。如今可否让我看看你脸上的情况经过一夜如何了？”
李姑娘点了点头，这才掀开了帷帽。
一夜之间，那些红的发亮的毒泡有些已经干瘪了些，看着没有前一天那般吓人了。
白叶见状就直接道：“要先把毒泡里面的毒水都挤出来，然后才能擦上药慢慢康复。不然时间久了，就算能把毒泡消了，脸上皮肤也会不平整的。只是这过程有些疼，还请李姑娘忍忍才是。”
李姑娘点头道：“那就有劳白叶姑娘了，不知道需要用什么东西？”
要把这些毒泡收拾干净用的工具倒是不麻烦，白叶一样样说下去等听到要用烈酒时，李姑娘愣了下，“这是何用？”
“用来防止毒泡中的脓水蔓延开来，在其他地方再生出新的毒泡的。”白叶解释了下，李姑娘立刻让人去准备。三人正说话间，李夫人也匆匆处理了家中琐事赶来。
“可还好？”她一进来三人就立刻起身，李夫人只对薛如银点了点头，就直接问女儿。说话同时，她还细细打量着李姑娘，“我看着似乎好些了？”
李姑娘笑着点头，“我也这般觉得。白叶姑娘说要先把这些毒泡处理了，等处理了之后再涂上些药膏，十天半个月就能全然好了呢。母亲放心吧，在过几日就好了。”
听得女儿这般说，李夫人这才扭头看向了白叶，皱眉问道：“果真如此？”
白叶点头道：“只要李姑娘一直注意饮食和日常的一些事情，半个月左右就会无碍。只是，疤痕消除会慢些。”
“可以不留疤？”这是李夫人才激动起来。女儿的脸这般严重，她以为纵然好了，只怕这辈子也要用脂粉遮挡那些疤痕了，如今听得白叶的话心中不由燃起了希望，“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