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微闭双眼的苏昀,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秀发。今天是他回朝的日子,她不敢见到他。她应该怎么说呢?她又该以一种怎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呢?私定终身的情人?他的小师妹?未来的太子妃?高高在上的清河郡主?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以她是苏昀的身份出现。是那个在塞北能和一堆男人在汗臭为密布的兵营里一起吃饭的苏昀,仅此而已啊。她却又怕,怕他怨她,怕他恨她······他一定会恨他的吧,毕竟是她负了他。苏昀苦笑,就算琉伽怨她恨她,她也应该受着。且不说是她先对这份感情不忠的,自古以来感情上的问题永远都会被安插在女人的身上。
“唰——”一把短剑擦过苏昀的云鬓,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凉椅的扶手上,可见抛短剑的人一定是个练家子。
今晚午时,城北第四课老梧桐树下见。
北影琉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也是,把话说开了对大家都好。苏昀用力攥紧纸条,捏成碎屑随风飘走。北影琉伽你我之间的缘分就如这纸条一样——随风而逝了。
午时一刻。
苏昀一袭夜行衣。虽不说郡主服饰繁重行动不便,就是那一身行头也是格外惹人注意,思考后她还是觉得女扮男装换了套夜行衣。三千发丝高高扎起,只留额前的一小撮碎发,更衬着整张脸小巧精致。最漂亮的是那一双眼睛,流溢生光。
第四棵老桐树下,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吸引了苏昀的视线,他已经到了?
“来了?”北影琉伽沙哑着嗓子说道。
“恩。”苏昀心下暗自奇怪,自己已经将气息隐藏的很好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就在他后面的?难不成他背后张眼睛了?不错,苏昀的确是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是北影琉伽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来,她身上的牡丹头油的味道就是怎么样他也能闻到的。
北影琉伽轻轻转身,看见她的时候忍不住心中一震:纵使是在黑夜,那双明亮的眸子想远方的星辰,璀璨着,照耀着。他一直觉得苏昀身上最好看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了,那么明亮,像两盏指夜明灯照亮了他的内心,也照亮了他的生活。但是,这般美好的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过不了几天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以后他见了她都要行跪拜大礼的,呵,多么讽刺的一幕。北影琉伽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忽然——他一把抓住苏昀的手腕,眼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盯出阁个洞来。自从苏昀11岁认识他开始,他从来没对自己大声说过话,可是现在他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在嘶吼,他的手好像力量大的吓人,凭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了。
“苏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先是让我爱上你,然后在一把推开我。你把我北影琉伽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苏昀当什么了?”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苏昀强忍住掉泪的欲望,倔强地与他对视:“对,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我苏昀,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北影琉伽。”
从来没有喜欢过?从来都没有过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啊。呵呵,北影琉伽,你该醒醒了!
绝望地放开手,他神情冰冷地看着她,好像这一刻他又回到了平时那个冷静睿智的北影琉伽。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以前他对这话嗤之以鼻,现在他真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他不信她之前的欢喜都是假的,他不信他们之间没有过真情。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小昀,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苏昀退后一步,厉声道:“没有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不用风扬,走着走着,它自己就散了。”快刀斩乱麻,感情这种东西,放下的越决绝,忘记的也就越干净。她不能原谅自己同时背叛两个感情,既然她以后要嫁为人妇,那就得受妇之道。
“好。”北影琉伽揉了揉干涩的眼角:“从今天起,我北影琉伽和您清河郡主不再有半点瓜葛。再见。”他决然地转身,不带有一丝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