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一路小跑着进了饭厅,身后跟着个五品服色的太监——极富特色的尖锐嗓音在脚尖碰到门槛的一瞬间坤值了扯开:“圣旨到······”
苏靖一愣。顾不上细想,忙应声跪在地上。
众人齐呼万岁。
一旁的女眷也跟着跪着,苏昀垂头跪在母亲后面。太监奇怪的嗓音像是锥子扎着她的耳朵。他听到圣旨里念了自己的名字,紧跟其后的事一通文辞华美的骈句,大抵是褒奖女德之类的套话。翰林院的拟旨官员显然不肯轻易放弃拍太子殿下和王爷的双重马屁的好时机,下足了谄媚的功夫。那串赞美词很长,长到足以让苏昀的心事在肠子里转了一个来回了。低眉顺眼跪了半天,膝盖搁在地上生疼。她终于听到太监念道了重点——“着,许苏氏与太子殿下于下月初七完婚。”
一时间众人无不哗然,刚才还说着请河郡主的婚事,现在帝君早就已经差人把圣旨下来了。看来啊,这清河郡主注定就是未来莫宇的另一尊贤后了。空气中似乎都凝聚着众人交换眼神的声音。苏昀端端正正地接过了圣旨,再度低头叩谢圣恩。太监领过赏,跟着刘管家出了饭厅,匆匆回宫复命去了。
看来这靖安王府以后是更惹不得了啊,实在是需要多多拉拢了。众人都暗自明白了。苏昀之前一直都认为这件事还会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圣旨下来了,打破了她心中那份仅存的一点点信心,看来她苏昀真的要做那个“负心汉”了。
回到朱颜阁,苏昀才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前厅的宾客散了大半,剩下的些许公子哥儿们也有人陪着喝酒,苏昀这个深闺小姐自然不用参与。
“郡主——”外面传来丫鬟的敲门声。
“谁啊?”苏昀哑着嗓子,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和烦躁。
“郡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丫鬟也知道这个小郡主的脾气,自然是也不敢惹她的。
无欢哥哥?他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
犹豫间,听到了脚步声。“小昀。”富有磁性的嗓音:“我可以进去吗?”虽然他这么进一个女子的闺房有些不妥,但是莫宇无欢此时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想来看看她,仅此而已。
“你进来吧。”苏昀自认为没什么,反正他都注定是她以后的夫君了,进她的闺房又算得上什么?想到这,苏昀不禁有些红看眼眶,自己终究是逃不过命运。
“小昀,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酒酿小圆子。快尝尝。”门口那抹紫色的身影慢慢靠近,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衬出此人的尊贵之气,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宛若天人。他的眼眯成了月牙形,让人有说不出的温暖。其实,嫁给无欢哥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嫁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要好很多。
看见酒酿小圆子她心里瞬间便如个孩子般高兴起来。
看着苏昀吃东西满足的样子,莫宇无欢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只小猫的爪子挠着似的,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似乎察觉道莫宇无欢的视线正注视着她,苏昀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头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无,无欢哥哥,那个圣旨今天我接到了。”苏昀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没有用,都会被莫宇无欢扯到婚事这件事上,索性便直接开门见山和他说这件事,反正她也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莫宇无欢微微挑眉,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总是躲着这个问题的小狐狸,今天会主动和他说这件事。便也微笑着:“恩,收到了就好。”
“啊?”苏昀一时间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收到了就好?
“收到了圣旨,我就安心了。昀儿绝色佳人,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抱得美人归。”莫宇无欢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确是这样。今天苏昀真的是惊艳到他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倾国美人了。
世人皆说杨玉环美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妃黛无颜色。”可是他的昀儿美的也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苏昀听着这话面上微微一红:“那,我的意思是,这是皇伯伯的意思,还是······”还没等到苏昀把剩下的话说完,莫宇无欢忙不迭地打断她:‘不,下月初七完婚是我的意思,我请求父皇下的旨。’
现在已经是中旬,下月初七。这么算着大概距离大婚也就不过二十天的时间。虽然说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对于内务府那些人做事的麻利程度,估计二十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来是我希望借咱们的婚事给父皇冲冲喜,二来是想把这件事感觉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三来吗——”莫宇无欢笑得像个狐狸:“三来来就是,我想这一天想的太久了——”莫宇无欢凑近她的跟前,幽幽地说了一句。苏昀从他身上嗅到了好闻的檀香味道,混合着莫宇无欢特有的好闻气息。
苏昀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粉色,那双好看的琉璃色眼眸此刻也有些躲闪,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对于无欢哥哥的不是爱情,是和琉伽的不一样的。有的人遇见了之后,其他人就都变成了敷衍。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不喜欢敷衍。苏昀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心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忧伤与惆怅。
莫宇无欢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落寞,旋即,又消失不见。他盯着苏昀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小昀,嫁我你可曾委屈?”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期盼着她给的答案。
苏昀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她在做什么?自己和琉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嫁给无欢哥哥或许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苏昀啊!醒醒吧你。看着她一时间的失神,莫宇无欢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划过惆怅:“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我住进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