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珍坐在大办公桌前面,神态有点儿紧张。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了解几个问题。”
刘爱珍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次自杀你都在现场,我想请你描述一下,第一次的情景。”
“我都说过了。”
“好吧,我问得具体一点儿,袁炳生在窗户台子上站了多久才跳下去的?”西门回头看着窗户。
“大概有两分钟吧。”
“这么长时间,他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一动也不动,像是呆在了那里。”
“他的手,你看得见吗?”
“看不见,手在身体的前面。”
“你说过公司前一段生意上有一点儿意外,指的是什么?”
“一次投资的失误。”刘爱珍的话不是很多。
“什么投资?”
“股票。”
“你们公司是不是要上市了?
“正在运作。”
“谁负责?”
“老大。”
“你指的是袁长红了。”
“是。”
“袁炳生什么态度?”
“他不太放心。”
“是对这件事还是对袁长红?”
“都有。”
“袁炳生自杀前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吗?”
“他来过我们的办公室,当时大家都在,他对关于公司上市的问题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说希望待会儿开会的时候,可以统一思想。老袁走后,老大也来了,他叫齐我们,也动员了一番,然后回他楼下的办公室了。”
“好,冯丹在公司和谁的关系最密切?”
“除了老袁,就是张亮了。”
“这间办公室正下面就是那间会议室,十五层是袁长红的办公室,那么十四层和十三层呢?”
“原来是不同的两家公司,现在搬走了,有一个贸易公司租了下来,这是老大经手的。”
“贸易公司搬进来多久了?”
“一周前就腾空了,到现在也没入住,说是在设计装修的方案。”
“装修了吗?”
“装了吧,开始就装了些,前天下午,我还见装修工人拆走了一些木头和海绵,说是用料不好,客户不满意,要换其他的材料。”
“嗯,谢谢你。麻烦你叫一下袁长青的妻子。”
刘爱珍起身走了。
“如果说嫌疑最小的,”白方说,“我看就是她了。”
“也许吧,起码她不是受益人。”西门不置可否。
袁长青的妻子上次在会议室见过了一次,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很清凉的吊带儿背心,下身穿了一条宽松长裤,整个人显得很有气质。
“你好,请问你经常来公司吗?”西门直接开始询问。
“是的,我经常来。”袁太太用手拢了一下额头的刘海。
“你叔叔自杀的时候你在电梯里被困了多长时间?”
“大概十五分钟吧。”
“你是来送药的?”
“是的。”
“当时电梯坏了,是谁叫的老刘头儿?”
“是我。”
西门低头在纸上记了点儿什么,然后抬头冲着袁太太笑了笑,“你可以走了,请你叫一下张亮。”
白方看着这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对西门小声说:“她的身材保持得真不错,都有孩子的人了,可惜一直穿着裤子,要是穿短裙,一定很美。”
“你怎么总是盯着女人不放,毛病改改吧。”西门没有看白方,只是低头查阅资料。
“我是在审美。”白方白了他一眼。
张亮明显没有前几次看上去精神,脸上的胡子有一点儿露头,头发也不是很整齐。
“张亮,你是不是以前就和冯丹认识?”
“没错,我们以前就认识。”张亮没有否认。
“那以前你们是什么关系?”西门眼睛直盯着对方。
“我们同居了两年。”张亮干脆地回答。西门和白方对望了一眼,虽然他们早已猜到这一点,不过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说出来了。
“什么时候分的手?”
“两年前。”
“为什么?”
“她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梦想。”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西门刀锋般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张亮。
“两年前,我以为她会和我结婚,可惜没有。她说她找到了新的工作,要过另一种生活,所以她离开了我。”
“你是怎么来到这家公司的?为什么来?”
“我是应聘来的,没有什么目的。这里工资待遇都不错,如果说真的有目的的话,那就是可以看到丹丹,和她一起工作。”
“你现在和冯丹还有关系吗?”
“只是朋友。”
“你们私下有来往吗?”
“没有,除了工作时间。”
“你认为冯丹为什么会自杀?”
“我认为她不会。”张亮垂下了头,眼睛有些红了。
“你第一次看见袁炳生是什么时候?”
“大概两年前。”
“在什么地方?”
“我以前的酒店,当时他在那儿开房间。”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血型是什么?”
“A型。”张亮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西门。
“你是公关部经理,所有人的手机号码你都知道吧?”
“都知道。”
“请你写下来。”西门把一张纸递给他,张亮埋头写着,看来都记在他的脑子里了。
“你可以走了,我们的同志还要提取你的血样,请你理解和配合,你叫老刘头儿来一下。”西门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号码。
“看来冯丹和袁炳生有一腿,说不定……”白方一指洗手间旁边的耳房,“这就是他俩幽会的地方。”
“这件事,好像大家都没有提,目前这也只是一个猜想。”
“一般秘书和老板都会有点儿什么的。”白方微笑着说,“按理说张亮的嫌疑最大,由爱生恨啊。”
“你这个理由可是靠不住,对了,老袁的血型有资料吗?建阳。”
“很巧,也是A型。”李建阳对西门说,“我已经让人做袁炳生和胎儿的DNA对照表了,明天结果就可以出来了。”
“你很聪明呀,一点就透。”西门赞许地看着李建阳,“你们白队刚入行那会儿,比你蠢多了。”一旁的白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怎样,这也是条线索。这是我们队长常说的一句话。”李建阳挠挠头,被自己的偶像夸奖,令他有点儿兴奋。
刘老头儿站在西门的面前,很规矩,也很不自在。西门再三让他坐下,都被他拒绝了。
“刘大爷,你谈谈当天的情景吧,当时你在什么地方?都看见了什么?”
“袁总跳楼的那一天,开始我在传达室,我平时起得很早,老总对我有交代,他让我每天早上在一楼的传达室看着,每一个人是几点到的岗,有时候会突然打电话问我。所以我很注意。”
“那太好了,我们很需要这个资料,说说看。”西门也站了起来。
“那一天,第一个来的人和平时一样,是我们袁总,他是八点来的,然后是刘会计,大概是八点半。张亮和冯丹几乎是一起到的,比刘会计晚了一会儿。八点四十,老大来了,最后来的是老二和老三还有老二的媳妇儿,大概是八点四十五。”
“你注意到他们几个人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吗?或者您形容一下当时每个人的情况。”
“我想想,”老刘头低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好像没有什么,老板挺高兴的,还跟我打招呼,不过他老是在咳嗽;老大看上去还是那样忙忙碌碌的,低着头不说话;冯丹和张经理见面打了声招呼,有说有笑地上电梯了;老三他们,好像下午要去打网球,拿着他们的运动提包,他们几个喜欢运动。”
“冯丹和老二的妻子都比较注重打扮是吗?”西门看着老刘头。
“那就叫爱打扮吧……”老刘头摇摇头,“冯丹因为在公司,还有所收敛,老二他老婆每次来,屁股都快露出来了。啧啧,现在的女人,可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
西门听了微微一笑。
“老二他们被困到电梯的时候,是老二媳妇叫的你,对吧?你能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一下吗?”
“对,所有人都到岗后,我就回到了电梯间的地下室,不一会儿,我听见老二他老婆喊我的声音,我就上去了,到了那里,听见老二催我快一点儿去看看,他还说早上要开会,快迟到了,老三也是不停地骂电梯。于是我就赶快上到顶楼,把电梯的电源关上,然后重新打开,电梯就好了,这是老毛病了。”
“电梯修好是几点钟?”
“九点多了,我腿脚慢,爬到顶楼要不少时间。”
“我想让你带我去顶楼看看,行吗?”
“行啊,就是楼顶太脏了,一直也没人打扫。”
西门几个人随着老刘头上到楼顶,果然,楼顶的灰尘很大。
楼顶上面有不少的通风口,还有一个大水塔,水塔旁边有一间工作室,就是电梯的操作间。
“除了你,很少有人来吧?”西门问。
“嗯,谁没事儿会来这种脏地方。”老刘头儿笑了。
“老白你看,这里可是有不少的脚印,拍下来吧。”西门指着地上。
白方往地下看,果然有许多的脚印,杂乱无章,不过最终都指到一个方向,白方和李建阳顺着脚印走到了大厦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