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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胎记

宫里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变成了些微的混乱。皇后命人将宜王妃扶到偏殿休息,又令宫中的医女过来看顾,才对太后说:“宜王妃身体还没养好,这么大冷的天儿出府来,也实在是难为了她。等她缓上一缓,派人将她和孩子先送回宜王府去,回头我让内府挑些补身的药材送过去。这几个月下来,宜王妃这张小~脸眼瞅着清减了许多,怪叫人心疼的。”

太后连连点头:“可不是吗,还是你会疼人,就这么着,也妥贴些。叫老三媳妇好好休养,这之后还会有好几个大宴,就别叫她出来受罪了。等养好了身子,再一处好好玩。”

虽然宜王妃病倒,但家宴还是欢欢乐乐地进行了下去,并没有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而失色多少。宜王叫人将妻儿送了回去,自己也如没事人一般混在兄弟堆里说说笑笑。直到掌灯时,各自才散了去。

太后叫了皇帝和皇后,由昭王扶着,祖孙三代一同回了她的长春~宫。

净了手,换了衣裳,太后在佛前敬了香,才叫他们坐下。

“他年纪轻轻的,有这份忠勇之心,颇为难得。”太后喃喃说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在座的几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是,真的很像。”说着说着,太后突然眼圈一红,竟然落了泪。

把皇帝和皇后吓了一跳,忙起身谢罪。

“不关你们的事,是哀家自己一时忘情。”太后摇了摇手,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你们全都退下去。”

挥退了众人,太后对皇帝说:“你说他的精神气儿像你姐夫,我今日瞧着,却是像极了你姐姐。”

皇帝猛然站起,又缓缓坐了回去:“这不能吧,朕瞧着他的容貌,与阳羡姐姐并无多少相似之处。”

“你是弟弟,又怎会特别注意自己姐姐的相貌音容。”太后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那是我亲生的骨肉,她的眉梢眼角,每句话每个笑都是刻在我心里头的,想忘也忘不了,又怎么会瞧错。”

太后紧接着问昭王:“阿泰,你仔细将与明殊相识的经过说与哀家听,越细越好。”

宇文泰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的皇祖母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一五一十将自己与明殊相识的经过又详述了一回。将明殊在云州时的一举一动,也尽述了一遍。

而后感慨道:“此人心性坚毅,胸怀广阔,遇事有主见又擅机变,行~事磊落,是个可以相交的真英雄。我是拿他当兄弟看的,顾昀亦是如此。他一向眼高于顶,在京中谁也看不上,偏偏这个明殊就能入了他的眼。谁能想到,当年他从中山郡带出来的一个卖~身为仆的小小家丁,不过短短数年能走到这步呢!”

“你说他是中山郡人?”太后问。

“是,听说是中山郡的,是顾昀回中山的时候从顾家下人里挑出来给他做亲卫的。”

“中山……离着真定府是极近的……”太后喃喃道。

皇后听着太后如是说,微微蹙起了双眉。

“阿泰,你觉得明殊他……”太后想了半天,也没想着合适的词儿,最终也只觉得是自己想得多了。能在军中三年,怎么可能会是女儿身呢?除非天下的人眼都瞎了。

“罢了,也就跟你父皇说的,大约是哀家瞧着他有些合眼缘。他年纪与你相仿,你当他如兄弟手足,哀家便也就视他如孙儿一般。”说着便对皇后交待,叫她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些珠玉赏给明殊。

“哀家自也出一份子。若没他,也就没有现在阿泰的平安。多少银子宝贝也换不回咱们家的阿泰。”

“阿娘您说的是,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呢。”叶皇后笑着应下。

时候不早,见太后已然露出疲色,一家三口便告辞要离开。宇文泰拉着皇帝的袖子,跟他要人:“北疆苦寒,军士们以前军饷拿不够数,冬衣也少,许多人手脚上都生了冻疮,这两年儿子虽补了他们的,衣服棉被也尽量分到了个人头上,但以前积年的毛病总也好不了。到了冬日时还行,不过痛些,他们能忍得,但到了春暖花开之时,那些冻疮犯起痒来才叫要命。中原的大夫不乐意往西北去,您瞧着能不能多拨些医官过去?也不要他们待几年,不过一年半载,好歹多帮我调~教些人出来。再多配些膏药让儿子带回去……”

皇帝脸色已然十分难看:“怎么,西北军的军饷竟有人克扣?”

宇文泰嘴一撇:“闻帅那边还好些,云州军这边就……反正儿子和顾昀,我们俩已经拿了不少私房钱给填进去了。早几年虽没人敢说,但也想见得。”

皇帝站在原地,面皮铁青,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宇文泰像是没瞧见一样,自告了黑状又拉着皇后说:“您没瞧见阿殊后背的伤疤,一个叠一个实在吓人。”他有意帮着明殊在帝后前讨好,便故意往重里说,“之前与鞑子交战受过的伤就不算,在青州救闻帅时,与数十高手对战,后背被砍了这么长的口子……”他拿双手比划了一下,“听阿昀说,几可见骨。养了两年了,那伤疤还凸出老高,狰狞得很。现在背心处又剜肉拔箭,也留了好大一块疤痕。他那样俊的孩子,背上无数伤痕,真真可惜了。”见皇后有些受惊,他忙又说,“也不是所有伤都那么丑的,他小时候被烫过,肩胛那里留的疤痕就好看,像只收了翅膀的蝴蝶一样……”

“砰……”

宇文泰一回头,见太后倒在桌前,手扶着桌子,脸色惨白。

“阿嬷,您怎么了?”忙丢了亲娘跑去扶祖母。

被太后一把擒住了手腕,声音颤抖着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蝴蝶?什么伤疤?”

皇后此时的面容也变了,都不及去扶太后,一把抓~住儿子的另一只手臂:“你说他伤在肩胛,是哪边的肩胛?那疤痕有多大?是什么样子的?你画下来与我看!”

宇文泰被这两个女人的语气神情吓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让母亲和祖母露出了如欲噬人的目光来。

他求救般地回头去看父亲,却见皇帝的面色从铁青转成了乌黑。

“来人!来人!”皇帝叫了两声,对着急急赶来的黄门说:“去,排上笔墨,伺候昭王作画。”

作画?我只会拿剑不会画画啊!宇文泰懵了。他看着几个太监搬来桌椅,女官铺纸磨墨。待准备好了,皇后将人全赶出殿外,亲自拿笔,寥寥数下已勾出一个人赤~裸的背影。

来不及拍亲娘马屁,宇文泰手里已被塞了笔,三位长辈殷殷看着他,让他落笔,宇文泰感觉——压力如山。

不过好在明殊身上那块旧疤形状简单奇特,他看过两回,记得十分清楚。虽然没习过画,但勾两个墨团子还是可以的。

等宇文泰放下笔,就看见太后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帝后二人一边一个扶着她,脸上的神情难以描述。

宁神静气等了许久,这三位也没给他一个解释,而且看这架式,是不会跟他说什么的。

“阿娘!”昭王先去找最疼他最惯着他的皇后。

“阿泰,你乖乖的,先回去吧。”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像是伤心又像是在生气,“阿娘跟你父皇要陪着你阿嬷一会,我们大人有话讲。”

等等,什么叫你们大人有话要讲,我难道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吗?

昭王殿下差点要掀桌,总算他还记得这里是何处,压了压心里的疑问,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宇文泰这才一走,太后就哭出了声儿。

“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叶皇后忙扶她过去坐下,拿帕子帮她抹泪:“娘娘,您先别急。还不作准的。”

“怎么能不作准?哀家记得真真切切的,那孩子我还抱过她。就在那个位置,就那个形状,一模一样的。”

“但那个是个姑娘,这个是个小子。”皇后劝道,“总不能生下来是个好好儿的姑娘,过了十来年就突然变成小子了吧。”

“怎么不能?或许是她瞒着了,大家都被她瞒过了呢?”太后紧紧抓着皇后的手,“阿婉,阿婉,我有这种感觉,那个孩子就是她。我说呢,为什么我见着明兰的时候总是亲近不起来,总觉着隔了一层,差了一步。我以为是因为她打小儿没在我身边养着,所以生疏了,情份淡,所以我加了倍地要对她好……原来不是的,你知道吗?那孩子一抬脸,一抬眼睛,我那心里,心里就像要……”太后说不下去了,抱着皇后号啕大哭。

自她嫁过来,还从未见过婆婆这么哭过。就算是心爱的女儿自绝于宫门前,她也只是将自己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默默地流了整夜的泪。先帝驾崩之时,她甚至连一滴泪也没流过。那些哀毁的模样只是对外头做出来的样子。

私下里,皇后甚至看到过太后一脸轻松快意,仿佛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天下的主人,不是她儿女的父亲一样。

叶皇后曾想过,若她曾遇到太后经历过的那些事,或许她也会恨死了那个男人,就算到了下面,也不会原谅他吧。

就算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为了补偿,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也无法得到她的原谅。

她如今已贵为太后,再没有一个人能压着她,逼着她压抑自己的心情。太后抱着儿媳妇,似要将这过往几十年忍下来的眼泪都要渲泄~出去。

“我来吧。”皇帝接过母亲哭累而昏睡过去的身体,将她抱到内殿去。皇后又命守在外头的女官们进来,伺候太后就寝。

“宣个太医过来,为母后诊脉吧。”皇后说,“这样大悲大喜,于身体无益。”

皇帝站在内殿的外面,静静地看着里面无声忙碌的女官们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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