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壁寻到一处灵气最足的地方,竹陌轩弄出了一个简易洞穴,其中石桌石凳石床等必备物品不缺,却也没有什么毫无用处的装饰之物。做这些,更多的还是为了喻千凌着想,他可以不食五谷,喻千凌却还不行,以她现在的条件,单靠灵气是无法供给她足够能量的。
石床只有一张,在竹陌轩看来这并无不妥。修行之人一般都可以通过打坐冥想来恢复精神力,几乎没有什么时候是他们必须睡觉的,喻千凌因为年幼还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也不会太过苛刻,该放松的时候不会逼着小家伙苦修,要知道松弛有度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弄出了洞穴,竹陌轩叫住还在玩闹的喻千凌。外面的天已大亮,喻千凌由于先前修炼许久的缘故,此时也不觉得疲惫,反而仍旧沉浸在师尊出关的兴奋之中。见竹陌轩招呼自己过去,便丢下手里的东西,乖乖跑到其面前,对着负手而立的竹陌轩甜甜地叫了一声“师父”。
“把桃夭拿来,为师看看它的伤势如何。”
桃夭受创沉睡的事,竹陌轩也早便知晓,不过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看在其忠心护主的份儿上,竹陌轩并不反对早些为其治疗。至于喻千凌为何没有主动向自己寻求帮助,竹陌轩想当然地将原因归结于孩童心性——不管怎么说,喻千凌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激动之下忘了一些事是很正常的。
殊不知,竹陌轩这回倒还真想岔了。
喻千凌之所以没有向竹陌轩提起桃夭的事,是因为她心里觉得对不起自家师尊。桃夭是竹陌轩赠予她的,按理说她该好好爱护才是,然桃夭却因自己元气大损,还很有可能会因此破坏灵智,而不能以正常思维来看待整件事的喻千凌,哪里知道竹陌轩把桃夭给她就是为了保护她,因而本末倒置地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师尊的一番心意,又怎么好意思主动麻烦竹陌轩。
于是,竹陌轩说起的时候,喻千凌喜忧参半地将桃夭交到他手里——她喜的是有了师尊的帮助,桃夭肯定能很快就醒来;忧的则是,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自己的气?
“有些麻烦,却也不算棘手。”
查看完红绫灵宝的受创程度,竹陌轩低头,对正忐忑不安地盯住自己一举一动的喻千凌平静道。
此话一出,就见小家伙满面喜色地笑了,脆生生地问道:“那师父可以让夭夭快一点醒过来吗?夭夭睡了也很久了,虽然比不上师父闭关的时日长,可是我还是希望夭夭可以跟我说话。”
这对竹陌轩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大事,虽会耗些修为,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损耗。但是,他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就让喻千凌享受“成果”,桃夭好歹是为了她受的伤,就算护主是每件本命灵宝的职责,竹陌轩也不希望喻千凌对此形成理所应当的念头。
“桃夭既为你的本命灵宝,又是因你受创,故它的一切理应由你负责。为师不会帮你替它疗伤,却能将方法告知于你,你可愿意自己承担起这个责任?”
竹陌轩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捧着因灵智沉睡而显得黯淡的红绫灵宝,低头望着喻千凌期盼中掺杂着忧虑的小脸,沉声说道。
“师父,我愿意!”听罢,喻千凌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只要是对桃夭有利的事,喻千凌都愿意去做,即使要受很大的苦,或者很艰难,她也不会皱眉,更不会退缩。更何况,竹陌轩说的并没有错,要是可以的话,喻千凌也不想再依靠他人的力量。
见状,竹陌轩才欣慰一笑。
“那便好,你有自己的担当,为师很是高兴。自今日起,每天早上你都要将灵力注入桃夭之中,温养它的灵体,不到力竭不得停手。”
说完,竹陌轩又将灵力运行的线路告知喻千凌,看她听话地开始今日的温养之举,便不再打扰她。
等到竹陌轩走出洞穴,想要弄些食物给喻千凌吃,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烹庖食物,也不知会不会出问题。
想了想,竹陌轩还是作罢。此处既无庖鼎,他的手艺又已生疏,还是等日后一切安顿好再说吧。
山谷里有的是果树,可惜这些树结出的果子并没有太多的灵气,吃了对喻千凌的修炼没有明显的好处。不过这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虽无益处,却也无害,只是喻千凌需要再勤奋一些地修炼而已。
喻千凌在山洞内咬着牙坚持给桃夭输入灵力,额上汗珠点点,背后的衣裳已被打湿,显然是到了极限。她也是好强,觉得自己才坚持了一点点时间,恐会让竹陌轩失望,便死撑着不倒下,让捧了一堆果子进来的竹陌轩很是惊讶。
就在他眉头皱起之际,灵力透支的喻千凌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身子一软便晕倒在石床。
当喻千凌悠悠醒转,只见竹陌轩一手环住她的背,一手拿着一个果子正挤出水滴在她双唇之中。
“醒了?有力气否,有的话便打坐恢复灵力。”
这种时候打坐,修炼的效果最好。小徒弟达到的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也会收获出人意料的好处。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因为要是一个不好,小徒弟的经脉会因此受到极大的破坏,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让人追悔莫及了!这种行为如此危险,他一定要让小徒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过犹不及,你这么急功近利做什么?”
喻千凌一从修炼状态中脱离,竹陌轩便站在一旁冷着脸训道。
原以为会受到师尊赞扬,不料等来的却是发怒的训斥,喻千凌不敢反驳,只好知趣地缩着脖子听教。
“有韧性是好事,追求突破极限亦无不妥,可要量力而行。你修为浅薄,经脉韧性虽好,却也很脆弱,若是你能吸取的天地灵气更多一些,恐怕你方才的行为会直接导致你的经脉被涨爆开来,丹田里多年的修炼成果也一朝被毁,这种后果,你可想过?”
竹陌轩的语气冰冷,显然是动了真怒,这件事就算是用喻千凌年少无知为由,他的心情也不能平静下来。
而喻千凌也是被吓到了。竹陌轩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小孩子的直觉告诉她最好老老实实把什么东西都交代出来,否则……
“对不起师父,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努力一点,我还以为师父希望我这样。”越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沉默半晌,竹陌轩才道:“以后莫再鲁莽了。”
他把石桌上的果子拿过来,让喻千凌尽数吃下,然后又细细探查她体内的状况,以确保方才的透支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其实,竹陌轩不是不清楚小徒弟的小心思,但无论如何,他亦不希望喻千凌做什么事都要以他的想法为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