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翰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刚才她在车里跟殷颢接吻的一幕被他看个正着。
他缓缓起身,“小简,你现在过得很幸福啊,殷总他对你真好。”
苏简疑惑地抬眸,不明白他那种怪异的语气是什么个意思,“好不好都与你没有关系,你有那个闲工夫关心我,不如想想案子怎么办,或者想想苏欢。”
沈子翰忽而一笑,自嘲地说道:“我没资格管你了吗?”
“是啊。”苏简干脆地应道,“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了,省的我不断的提醒你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沈子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所有的温和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暴躁,他上前两步,抓住苏简的肩膀,“小简,我不相信你会变得这么无情,你曾经最爱我的不是吗?”
苏简瞥了眼他的手,满是厌恶,“拿开,我嫌脏。”
沈子翰全身一震,愤怒和挫败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他一把抱紧了苏简,“我不,我这辈子都不放开,小简,你不爱我了吗?你不爱老师了吗?”
苏简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奋力挣脱却无奈实力悬殊,一个抬腿,沈子翰闷哼一声手上力道骤然减轻。
“你配当我老师吗?”想到之前的种种,还有他为苏欢责怪她的样子,苏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狠心。
沈子翰捂着下体,脸色难看的很,“四年课程缩短成两年,毕业后直接到警局工作,这一切都是我带给你的,就算你恨我,这也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呵,那又怎样?”苏简靠在桌子上,冷眸对上他的,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告诉苏欢,你对我余情未了。”
沈子翰心头一紧,悻悻地转身,却在离开时顿住了。
“苏简,你无法遏制我爱你的事实。”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苏简那张百毒不侵的面具顷刻间变得粉碎,她颓唐地摔进了椅子里,连哭都没有眼泪。
沈子翰啊沈子翰,这个在她的前半生中分量最重的名字,却因为一场意外与她永远相隔,如果不是那次的意外,也许她的生活不会变成这样。
也不会有殷颢……和他给她的幸福感觉。
一想到那张挂着腹黑的笑的脸,苏简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却又因为自己的异样而愤恨地揉了揉头发。
难不成她对殷颢……
不会的,不会的!
苏简埋头在工作中,一整个下午,殷颢的笑和书本里面的字混在了一起,她什么都没看进去。
第二天一早,殷颢把昏睡的苏简梳洗好,再把她塞进车里,整个过程中某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更加顾不上某男乱动的手了。
一直到车子快开到苏母楼下的时候,苏简才醒来。
“早安,老婆。”殷颢捕捉她的嘴角,甜蜜地吻了上去。
苏简都快免疫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身黑衣,“我们是去参加葬礼吗?苏家最近没死人。”
殷颢被她的起床迷茫期弄得哭笑不得,准备帮她好好恢复一下记忆。
一个绵长的深吻结束,苏简喘着气,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苏伯父说要去祭祖,穿成这样很得体啊。”他解释道,拿过一旁的饭盒,“早餐我装进去了,你现在吃一点吧。”
苏简打开饭盒,香喷喷地早餐安稳地躺在里面,她很不善良地开始了狼吞虎咽,任凭一旁的男人笑得发疯。
“又不是出任务,咱们可以慢点吃。”殷颢不断地偷瞄她,见她吃得香的样子,连吃饱了的他都想再来一份。
“习惯了。”苏简淡淡地答道,腮帮子鼓鼓的像个皮球。
等到殷颢完美的停完车,某女刚好吃完。
“小简…咳咳,其实我给你准备的早餐是两人份。”他替她整理好黑色大衣的领子。
苏简的尴尬一闪而过,她有理地说道:“对啊,我和宝宝,一人一份。”
殷颢愣了一秒,苏简已经转身准备上楼,他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搂到了怀里,“想通了要给我生个孩子了?”
“还不一定孩子是谁的呢。”苏简半开玩笑道。
殷颢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大手威胁似的抓住她的腰,“你敢?”
苏简暗自勾唇,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逃避那只手的威胁。
苏母早就穿戴好了,也准备好了买给苏家的礼物,两人都注意到,几乎不化妆的苏母今日也美美地化了个淡妆。
“妈,有这个必要吗?他从来没关心过我们的死活,我们干嘛还买东西过去,我的工资又不是大水淌来的。”苏简没好气地说道,她不在乎那两个钱,就是对那个家不满。
非常的不满,甚至一想到那栋宅子里住的人,她都会恶心。
“小简,这是礼仪。”苏母又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了。
苏简赶忙躲到了殷颢的背后,她的母亲是标准的江南美女,心细守礼,出生在传统家庭的她更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咯,每次苏母一教训她,她的耳朵都会起茧子。
因为,太林黛玉风格了。
“好了,妈,你先上车,东西我来拿。”殷颢把苏母推到了前面,让她先下楼,自己则两手满满的都是箱子。
苏简见他吃力,也分过来一些。
“都给我,你的手很嫩,这些东西勒着手就不好了。”殷颢严肃地夺回她手中的东西。
苏简看了看空空的两手,想说什么反驳的话还是忍住了,这种被宠着的感觉真好,简直幸福的飞起!
一行人到了苏家门口,苏母紧张的手心出汗,不断地照着镜子。
“妈……”苏简无力地揉了揉额角。
苏母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紧张了,尴尬地笑了两声主动开门下车,殷颢提着东西,苏简扶着自己的老妈,三人进了大门。
“夫人,大小姐。”老管家见到两母女,不满皱纹的老脸上堆满了笑。
苏母笑盈盈地看着福伯,“福伯,进来可好?”
“老糊涂了吗?谁是夫人都认不清,是不是没干活脑子都不清醒了,我看你当什么管家啊,还是去修剪花草扫厕所比较合适。”邓翠蓉扭着风韵犹存的腰肢一步步走进,浓妆下的脸上尽是轻蔑。
苏母有些尴尬地唤道:“妹妹,福伯到底是家里的老人,你就不要那么斤斤计较了。”
“你算哪根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责我怎么教训下人了?”邓翠蓉斜着眼,高傲地不可一世。
“哪根葱?我妈当这个家的夫人的时候,你在哪个酒吧唱歌都还不知道呢!”苏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揽着苏母的肩膀,“妈,咱们进去吧。”
邓翠蓉气得嘴唇发抖,她的出身是苏家的禁忌,谁敢提,基本就是杀无赦。
苏简以前不敢,那是因为怕她对付苏母,但是现在,她何必在乎?反正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
她的眸子越过邓翠蓉,对上她身后沈子翰的眸子,他一笑,她眼都没眨直接跳过。
苏欢将沈子翰那抹僵硬的笑看在眼里,嫉妒的火焰蹭蹭冒了上来,她委屈地说道:“姐姐,妈妈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努力的工作,也是凭着自己的才华养活自己,爸爸不也正是看上妈妈的努力吗?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苏母脸色一变,苏建国的移情别恋正是她心头那块永不愈合的伤疤。
“是吗?”苏简不耐烦地顿住了脚步,她的反问让苏欢的表情微变。
作为邓翠蓉的女儿,母亲的手段她怎么会不知道,说出那些假话她怎会不脸红,可是,在沈子翰面前她的形象绝对不能有丝毫损坏。
“姐姐……”苏欢眼泪汪汪地望着她,“你也在这个家生活那么多年,难道不是吗?”
苏简失笑,叹了口气,苏欢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她懒得跟她打口水仗,扶着苏母准备进去。
殷颢那双如鹰一般精准的眸子早就将其中的关系分析地透彻,他一定会搞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简要和他闪婚,又为什么苏母会被赶出苏家。
“小欢,你可是苏家的大小姐,跟这种粗俗的人较个什么劲,果然是什么样的女人养出来什么样的女儿。”邓翠蓉一扭一扭地故意走到了苏简和苏母的前面。
苏欢心里暗喜,面子上却露出难过无奈的样子,似乎很懂事。
“站住。”苏简握紧拳头,冷冷地喝道,殷颢额角的青筋凸显,但被她抢了个先。
邓翠蓉茫然转身,“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苏简可以忍受别人欺负她、陷害她,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她都能忍,但是她绝对受不了别人欺负到苏母的头上。
“给我妈道歉。”她咬着银牙,字字珠玑。
邓翠蓉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
苏简上前两步,一个巴掌扬起,她真的忍了很久了,整整十八年,她忍够了。
苏欢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推了推身后的沈子翰,哭腔正浓,“子翰,拦住姐姐。”